干学姐短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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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红色诱惑
作者:(日)阿刀田高
译者:叶娉
豆瓣评分:7.3
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
出版年份:2012-1
页数:208
内容简介烂型:
《红色诱惑》的主题是男女之间,包括《午夜飞行》《危险的场所》《菱形恋情》《沙漏》《奇谈派对》等十一则短篇,故事围绕普通日常生活,却揭示出平凡生活下全然不同的另一番情境。《夜间飞行》讲述的是:年底的忘年会上,普通职员酒井淑郎抽中了到横滨S旅馆一日游的奖品,他开心地与妻子结伴出游。不曾想,刚到横滨,突然的寒流害得妻子感冒了,酒井只好一个人出去为妻子买三明治。S酒店门口,酒井竟然遇到了昔日的同窗西胁真一。当年,西胁是酒井的学姐,两人还同是学校绘画社的成员坦森。意外的重逢不禁令两人欣喜不已,也令这个飘雪的寒夜有着一番别样的暖意。只是,沉吟在意外重逢喜悦中的两人都不饥信猜知道这次意外的重逢将引发了一连串无法想象的故事……日本著名作家、直木奖得主唯川惠亲自著文,推荐该作,认为这些故事将世间男女之间的情感刻画得淋漓尽致。
作者简介:
阿刀田高 (あとうだ たかし)
1935年出生于日本东京,毕业于早稻田大学文学系法语专业,1969年开始发表作品。早年任职于国立国会图书馆,后成为作家。1979年,《来访者》获日本推理作家协会奖,短篇小说集《拿破仑狂》获直木奖。1995年,《新特洛伊物语》获吉川英治文学奖。2003年获紫绶带奖章,2009年获旭日勋章。2007-2011年两次连任日本笔会会长,并曾多次担任日本直木奖等评奖委员会评审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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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相伴的夏末
“井上,这个给你了哦。”
刚刚升上三年级的四月份的某日。
去年同一个班的坂垣突然在下课的时候过来,递来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诶?照片?”
“嗯,不过不是卖给你的,所以就不用给钱了。”
他对着迷惑的我露出了微妙的笑容。
他是摄影部的人,经常偷拍一些女生的猥亵照片然后卖给男生。
我也曾在二年级的时候向他买过一套远子学姐泳装、体操服的照片。
不过说起来,这件事上我可是问心无愧的,我也是有着自己的理由的,再说了,恐怕也没有人会买胸部如此“可惜”的远子学姐的泳装照片吧。一直放在那儿没人买,不断被人看到那扁平的胸部也实在太可怜了。
嘛,正是因为如此,对于靠着贩卖微微有些色情的照片来赚钱的生意人坂垣居然会白送我照片这一点吃了一惊。
“其实本来呢,是打算给天野学姐的,不过嘛,给你也好。”
坂垣意味深长地说道。
给远子学姐?
打开比笔记本还要小上一圈的薄薄的影集。
啊,想起来了,去年的夏天,坂垣也是这般将照片交给我……
那个时候,远子学姐还相伴于此。
“一张五百日元,七张一套卖你三千日元,怎么样,井上?”
“……什么怎么样,你是要我买这东西么,坂垣?”
“有些很适合你的照片哦,井上。”
这是第二个学期刚刚开始的时候,同班的坂垣与我的对话。
看了他悄悄递过来的照片之后,我尴尬了起来。
照片上的都是穿着泳装或体操服的远子学姐。泳装的照片似乎是远子学姐第一学期在泳池上课时偷拍的。
坂垣上课时偶尔会不在教室,原来是去拍这种照片了么……
喂喂,说起来这不是犯罪么。
不过到底是摄影部的,技术和品味即使在我这个外行眼里看来也是十分不错的。
特别是泳装系列,完美地从各种角度捕捉到了远子学姐那扁平的胸部。
捕捉到的表情也十分生动,准备向蝶泳发起挑战时干劲十足的神情啦,腿抽筋了溺水的时候啦,在泳池边哭起来按摩腿部的时候啦,最后一张是和同学说“没问题了”,望着相机的方向微笑着的远子学姐。
对板垣的摄影技术,实在是由衷地佩服。
不过,把这卖给我是要怎样?
“我觉得要是井上的话一定会喜欢的。放心吧,肯定不会泄露买主的信息的。”
坂垣一边嘿嘿笑着一边在我耳边悄声说道。
“我可不是什么平胸女生照片收集者。”
“喂喂,别脸红地扮清纯啊井上同学。直面自己的欲望才是一个高二男生的正常所为呀。”
“不,这真的让我非常困扰,对那个,实在是没有什么兴趣。”
远子学姐的泳装照片什么的,买了也没什么用。看着这扁平的胸脯估计也不会有难受之外的感觉吧。
只是这样拿在手里,自己就变得不好意思起来,或者说是坐立难安,心里感觉到莫名地愧疚。
所以说我之所以脸红,绝不是因为受到远子学姐泳装照片的刺激的缘故。
“抱歉,我就当做没看到过好了。”
轻轻地将照片交回坂垣,摆出了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作为我来说,是想卖给井上你,而不是其他人啊。嘛,要是改变主意了的话随时都欢迎。”
坂垣用轻浮的口气说道,然后离开了。
啊~ 从白天开始就累得要命。
坂垣肯定是除了我之外找不到其他买主了,所以才把照片拿过来的。
放学后。
来到活动室,远子学姐与往常一样,姿势不雅地抱着膝盖,坐在折叠椅上看着书。
“下午好心叶!肚子好饿肚子好饿~赶快写点什么写点什么吧。今天你的题目是游泳池、秋刀鱼和野营车哦。要写出一篇既浪漫又甜蜜的故事哟~时间是五十分整。好,开始!”
用清脆的声音说着,然后叮地按下了喜爱的银色秒表。
题目中的 “游泳池”让我想起了泳装照片,结果吓了我一跳,
“完全不觉得秋刀鱼有什么浪漫的。”
我无精打采地说道。
“因为马上就是秋天了哦。说到秋天怎么能不提秋刀鱼呢,再说了,要是一流的厨师的话,就算是用秋刀鱼应该也能做出来甜美的点心的哦。”
……秋刀鱼蛋糕么,秋刀鱼巴伐利亚点心么,看起来都觉得难吃的不得了。
嘛,算了,远子学姐的不讲道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将五十张一本的稿纸摆在面前,开始用HB自动铅笔为远子学姐“作”起了点心。
高兴的地看了看我,然后远子学姐重新看起书来。
今天看的似乎是精装的作品集。
“冈本加乃子的《夏夜之梦》宛若品尝用冰水冰镇过的南国的水果一般。唯美的文字纠结、缠绕于舌尖,然而似乎却又带有某种清凉的感觉。
冈本加乃子是在一八八九年三月一日生于东京的女作家,是十分有名的艺术家冈本太郎的母亲。
加乃子从十几岁起就作为和歌诗人参与社交,但是直到晚年才开始发表小说。
《鹤は病みき》的主人公麻川庄之介是一名以芥川龙之介为原型的作家,小说是以对他抱有复杂情感的已婚女子的角度描写的。发表这部小说的时候,加乃子已经四十七岁,自此到她去世的数年里一直精力十足地写着小说。”
远子学姐一边用纤细雪白的指尖将书页的边角撕下一小块送入口中,一边幸福地闭上双眼,轻轻地颤动起来。
“啊~多么奇妙的芳香与甜美!正是异国果实的味道!这个故事真让我喜欢。
《夏夜之梦》是一部描绘了即将结婚的千金小姐岁子,与兄长的后辈,带着忧愁魅力的青年牧濑在夏季的数日间的共同回忆的短篇小说。
正在散步的岁子来到的牧濑家中的庭院,虽然他们之间的关系仅限于互相交谈,但在那里却弥漫着一股仿佛响彻双方灵魂的甜蜜,对庭院的描写也是十分精彩的哦!”
远子学姐仿佛在脑海中浮现出那股景象一般,陶醉地闭上了眼睛。
“映照在月光下的庭院,遍地都生长着夏季的茫茫野草,仿若草的海洋。
树木则都是上了年纪的老树——‘中间池子中的水非常浅,岸边已经被破坏,成为了茅萱生长的地方,其中还混杂着细长的生长在湿地上的河骨和泽泻之类的花草’这样——。”
远子学姐睁大了眼睛,慢慢地咀嚼着撕碎的纸片,然后轻轻咽下,身体颤动着。
然后沉醉地继续说道:
“在庭院里,还有牧濑请岁子品尝番木瓜与果汁的一幕哟!正是这一幕表现出了这则故事的微微阴暗与丝丝浪漫!”
远子学姐讲述着那一幕。
“在月光下,牧濑将闪闪发亮的果汁,从魔法瓶中注入杯子。
当岁子举起杯子让月光透过时,牧濑说道:
‘是水晶石榴的果汁,这可是果汁中的极品呢。’
然后再切开番木瓜,淋上榨出的柠檬汁,与勺子一起递给岁子。
石榴果汁仿佛仙女的饮品,散发着冰凉幽邃的香气,而番木瓜果肉的味道,则好像是热情的含义在植物上的体现一般!
啊~,“幽邃”,那一定就是现在在我的口中散开的这股香味!”
将纸片放入口中,深深地呼吸着。
“牧濑与岁子二人一起俯望水池的一幕也是,让人在危险的氛围中心直跳!”
眼光湿润,脸颊绽开,远子学姐兴致高昂地啪嗒啪嗒地吃着书。
“看来就算没有我的三题故事,你也已经吃番木瓜吃饱了吧。”
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说道:
“完成了。”
我从稿纸中割下三张,递给远子学姐。
“谢谢了心叶!”
脸上一下子绽放出笑容,双手接过稿纸。
“对了对了,放入香草冰激凌的挖开的番木瓜也是非常美味的哦。这个故事要是有那种味道就好了呢”
远子学姐开开心心地读起了“游泳池”、“秋刀鱼”、 “野营车”的三题故事。二十分钟后——
远子学姐将脸埋在椅子上,轻轻啜泣着。
“难,难受死了……两个人一起坐野营车到临近城市的有着能让恋人们永不分离的传说的巨大游泳池这部分明明还有点童话色彩,让人挺喜欢的说。
可那居然是秋刀鱼帝国的阴谋。
要是欢快地在游泳池里玩耍的话,就会被秋刀鱼围起来,还被它们咬,最后沉入水里什么的。
最后居然还会被关进水底的牢房,被秋刀鱼们永远的叮啄,我不要这样的‘永远’ 啦啊啊啊啊。
呜呜……这两人到底做了什么啊?太过分了!简直就像甜甜地椰果之中浮上一股秋刀鱼的腌泡汁,然后再混上豆瓣酱一般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吃!”
看来加了秋刀鱼的椰果对胃十分不好,一时间远子学姐浑身无力。
我看着远子学姐的脸色变得苍白,还用手捂住嘴忍住呕吐的想法……自己稍微反省了一下,做得太过头了么。
当远子学姐总算摇摇晃晃地抬起了头时,夕阳已悄然沉下,窗外已经开始被夜色笼罩。
“胃里还是感觉好难受……”
“都是因为题目里混进了秋刀鱼啊”
“呜,下次一定要做好吃的粟子和白薯哦。”
“那个要是吃多了胃一样会不舒服的。”
一边小心看着远子学姐那危险的脚步,一起走出了活动室。
“心叶,我想顺路去下泳池。”
“啊?干吗这么突然……”
“因为总感觉要是这样下去的话,晚上会梦到满是乱游的秋刀鱼的不祥的游泳池。”
“呃……对不起。”
“真的觉得自己错了么?”
远子学姐鼓起了下巴。
不过马上又露出了微笑。
“那么心叶陪我一起去吧。”
说着拉起了我的手,迈着活力十足的步伐把我拉到了泳池旁。
哎呀呀,还真是……
“太好了,没有秋刀鱼啊。”
水面映照着月光与路灯的光纤,静静地摇曳着。远子学姐蹲在泳池旁边向池中望去,露出了微笑。
看样子游泳部的人早就回去了,泳池旁只有我和远子学姐两个人。
总觉得夜晚的泳池,安静得不可思议。
水,原来是如此暗淡的颜色么……比起明天看起来要大得多,像湖一样。
风中也还残留着一丝夏日的气息,暖暖的。
“呐,心叶也来这边看下。”
“没事啦,不会有秋刀鱼的。”
“好了好了,快点来么。”
在看起来十分高兴的远子学姐的催促下,我蹲在了她的旁边,望向泳池。
摇曳的水面上,倒映着我和远子学姐的面庞。
远子学姐仿佛有些害羞,又有些高兴地安详地注视着水面,嘴角微微地绽开,宛若清秀的白色花朵。
与之相反,我却是一言不发紧绷着脸。因为如果不这么做,似乎就会被远子学姐察觉到自己微微心动的事实。
远子学姐就这样看着水面,用清澄温柔的声线嘟哝到:
“好像和岁子与牧濑一样……牧濑他啊,对着水中的自己这么说道:
‘果然还是普通的男女。’
然后笑了出来。”
远子学姐的唇角也绽放出无声的微笑。
“两个人在夏夜的庭院中,仿佛牧羊神和仙女一般,一时间,互相能触及对方的灵魂。
那庭院对他们来说宛若远离世俗的桃源乡一般呢……
谁也无法进入,只属于他们俩的秘密乐园……
但是,事实上望向池水映入眼帘的,只是一对普通的男女……
牧濑不会将岁子从婚约者身边夺走,岁子也……不会抛开一切扑进牧濑的怀抱……”
渐渐地,远子学姐的睫毛垂下,微微低下头。
温暖却孤寂的声音落在满溢着青色光芒的水面上。
“只是抱着一种仿若身处于此生不会再次相临的梦幻世界般的心情……”
倒映在泳池中远子学姐的面庞,显得那么的寂寞。
今年的暑假,住在麻贵学姐的别墅的时候,远子学姐也总是没有精神,露出这般表情。不过新学期开学了之后又变回到了原来那个无忧无虑的远子学姐,那时还松了一口气,可是——。
远子学姐抬起了脸。
用浸湿的双眼凝视着自己映在水面的面庞,露出美丽的微笑。
“在结婚的前夜,岁子将牧濑的事情告诉了即将成为自己丈夫的人。在这之后,那人这么说道:‘那真是美妙的经历呢,请以《夏夜之梦》为题,将它珍藏于你的记忆之中吧,偶尔也与我一起分享吧——’
岁子与他一定成为了幸福的一对吧……”
岁子的声音变得明快起来。
瞳孔中阴暗也不复存在。
虽然如此,我的感到仿佛胸口被紧紧勒住般的疼痛与不安——无法忍受,不由得脱口而出:
“远子学姐。”
“怎么了心叶?”
“虽然没有秋刀鱼在游泳,但是相反”
“?”
“能看到幽灵。”
“诶诶诶诶额诶诶诶诶诶诶!”
最怕幽灵的远子学姐立刻脸色大变站起身来,脚步也混乱起来。
“骗人!骗人!我才不会相信呢。幽灵什么的,绝对不存在于这个世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但是,那里出现一颗刚砍下的人头……”
“讨厌厌厌厌厌!别说了别说了!心叶只会欺负人!”
捂住耳朵,哆哆嗦嗦地发着抖,像铁皮屋顶的猫一般急急忙忙迈出脚来。
“才才才才不是因为害怕哦,真的。只是,只是起风了所以赶紧回去吧!”
远子学姐刚准备从泳池边上站起来离开这里,就滑了一个大跟头。
“啊!”
“呜!”
这么说来的话,记得老师曾经说过,泳池旁很容易摔倒所以不要跑——这种像教给小学生一样的话……来着。
这时,远子学姐落入水中,发出啪——的清脆一声。
“不要啊啊啊啊啊!我不要和幽灵比赛游泳啊!!!!!!!!!!”
“呜哇!远子学姐!冷静下来。好好站起来啊!没有幽灵什么的啦!在学校的泳池里溺水什么的也太那啥了,快停下来吧!”
“讨厌厌厌!有谁在扯着我的脚啊!!!”
“那是你的错觉!”
“心叶,我不在了的话,请每天来我的坟前供奉上三题作文啊。”
“不要!怎么能把那种东西放在墓地里!”
因为远子学姐的不配合,费了好大劲才把她拉上泳池边。
“呜呜呜呜,校服都湿透了。都是因为你吓我!”
远子学姐一边弄干头发和衣服上的水,一边恨恨地盯着我。
打心底里感到了自己的不是。
“对不起。”
我带着比让远子学姐吃下放入秋刀鱼的椰果时更深的诚意,低下了头,让远子学姐戳着。
抬起头来,远子学姐正笑着。
夏季的校服紧紧贴着白皙的肌肤,身体的曲线映入眼帘。
纤细的脖子,平平的胸部,从苗条的腰部到腿部的曲线——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窈窕、虚幻,如梦一般。
简直如同面对着栖息于幽静森林深处水中的神秘生物一般。
在这温暖的一片黑暗中,远子学姐的白皙是那么的夺目,就连扁平的胸部都让人呼吸急促,看起来无比娇艳。
被远子学姐的指尖触碰着的额头变得灼热,喉咙也急速的干渴起来。
在月光的沐浴下闪耀着的远子学姐,用甜美温柔的目光,注视着无法将视线移开的我。
“好吧,那么就原谅你了。在夏天结束的时候溺水在学校的泳池里什么的,也还真是罕有的经历呢。我会将它写入心中的记忆的哦。”
心,如溅起的水花跳得飞快。
不过那是对远子学姐保密的。
第二天我从坂垣那儿买下了那套照片的事情也是如此。
我是打算把这件事作为将远子学姐弄成落汤鸡的赔罪的,总是卖不出去剩在那儿也太惨了,除此之外,可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
不过——
直视买来的照片的时候,还是不好意思的不得了,于是将它放入了家里桌子的抽屉里。
“其实本来呢,是打算给天野学姐的。” 坂垣这么说道。
给我的那本薄薄影集的第一页,夹着一张远子学姐的照片。
照片中的远子学姐那没有穿着泳装,也没有穿着体操服,而是穿着正常的校服。照片中的远子学姐温柔地眯着眼睛,嘴角绽放出幸福的微笑。
没有翻起的裙摆,也没有胸口下露出的内衣,仅仅是像绽放于春天的花朵一般地微笑着——仅仅如此的一张照片。
翻开下一页看到的第二张照片上,是我和远子学姐两人。
学校的走廊,远子学姐牵着我的手,回头以温柔的目光对着我微笑。我则不知所措地绷着脸,还有些发红。
下一张也是,远子学姐带着恶作剧般得眼神抬头看着我,而我则恼怒地瞪大了眼睛。
在这之后也还有好几张我和远子学姐的双人合照。
将散开的头发随手扎成两条辫子,害羞地偷偷藏在我的背后的远子学姐——啊,这是去年文化祭的时候,在音乐厅里有一块远子学姐拉拉队长打扮的等身大看板,远子学姐害羞地将脸埋到我的背上。
这张是远子学姐突然在走廊上朗诵起诗歌的时候,胸前抱着海涅的诗集,而在一脸沉醉的远子学姐身旁的,是用手扶额的我。
雨天的楼梯口,目送着谁的远子学姐。
担心不已的眼神。
这是……我为竹田同学代笔写情书的时候么——?
影集的最后的三页,有着只有我没有远子学姐的照片。
愁眉苦脸的我,害羞脸红的我,凝视着什么的我,带着幸福微笑的我。
当时在我面前的是谁,不用问坂一清二楚。
脸颊变的灼热。
“坂垣,这到底……是怎么。”
坂垣目光柔和地说道:
“知道的吧?摄影部的活动室有条通向文学社的通道。然后呢,翘课或是扫除时,我有时候会躲在那儿,于是就发现了。每次一下课, 天野学姐就会啪嗒啪嗒地走过走廊,笑嘻嘻地带着一副高兴的不得了的表情。最开始呢,拍的是天野学姐的照片……
然后,便注意到了。
天野学姐笑得最开心的时候,就是在你的面前。
之所以去文学社能让天野学姐感到那么的高兴,是因为能与你相见。”
带着钻心一般的痛楚,我的思绪飘向了过往。
打开活动室的门,总是抱着膝盖坐在折叠椅上用明快的笑容迎接我的远子学姐。
——你好,心叶。
“然后呢,就想着下次把你也一起拍进去吧,天野学姐身边的你也一定会是一副高兴的样子吧。或许可以说是有些心动了,想着你们两个相亲相爱,我的胸中也不禁热起来了。从此以后,我便一直注意着你们。”
完全不知道。毕竟我几乎从未和坂垣说过什么话。
坂垣一副老成的样子,无声的笑了。
“而这份凝视的结果,如果没能给天野学姐的话,就给你了。”
上课的铃声响起,坂垣丢下一句再见就走了。
上课中,我小心翼翼地打开从坂垣那儿得到的影集,反复体会着不断上涌的甜蜜、苦闷、和那胸中的阵痛。
用这样的表情,注视着远子学姐……
影集中的最后一张照片。
那是看着相机正面,脸色柔和微笑着的我。
照片中的我的笑颜,与残留在心底记忆中的远子学姐那朦胧幸福的微笑,是如此的相似……
我的泪水差一点就夺眶而出。
㈢ 有没有什么关于动漫的短篇小说可以推荐的
不知道各位是否知道所谓的短篇故事,就是将自己的文字围绕某个主题,编织成自己心中所想的故事,这样的故事虽然很短,但是也包含了必要的人物、剧情以及中心思想,能让读者快速获得一个有趣的体验。
不久之前,我就在群中和认识的朋友一起写过短篇,包含三题、三图、或者主题的内容,当然我只写了一次,写短篇故事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能够将自己想到的故事以最短的篇幅展现在别人面前,同时也发现了死线也确实是第一生产力呢(笑)。
对我而言,印象最深的短篇类型应该是《文学少女》中提到的“三题故事”,又或者是《碧阳学生会》中提到的“四格轻小说”,偶尔读读这些小故事,会让你更加熟悉那些作者的风格与偏好。
最后,在读《我与你间的十五厘米》之前,如果能带着自己的想法“要是我的话会如何动笔”那就更有趣了,我与你,十五厘米,两个线索在我来看,肯定会写成某个相遇的故事吧。
说不定会和绫里惠史老师一样,拒绝别人的“怪物”、永远无法靠近的十五里面,然后再次被拯救,这样的短篇小说也挺不错呢。
今天的内容就到这里,顺带一提,这个短篇集被收录在动漫之家的《短篇合集》中,喜欢的读者千万不要错过了!
㈣ 求一部言情小说,学姐学弟的,像台湾小言一样比较短的。
金萱的书都这样 还有简璎
那个人,前夫
他是白痴,而且还白到发亮,居然误会亲亲老婆只爱他的“CoCo”,拿他这个人当屁,因而和老婆离了婚,避居海外修补他破洞的心,
在得知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后,他当然希望两人能再手牵手进礼堂,好弥补他的蠢,她会生气拒绝他能理解,但欺骗世人说不爱他就太过分,
谁知他还在和谎言进行攻防战时,竟意外得知她肚子长了一颗肿瘤?! Oh My God!这下他只好祭出超杀手段逼出她的真心,
不料热吻美眉这招实在太过刺激,不仅将她直接“杀”进急诊室,也害他脑袋当场当机,因为医生说她的“肿瘤”还会再长大,而且时间一到就会……
小说系列幸福咖啡店, 终回
男主角卓翔
女主角谷以岚
情节分类离婚后复婚
时代背景现代
故事地点台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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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敌丈夫超专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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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女的暴君前夫》
夜情后仓卒结婚,三个月后离婚,老天,她跟她老公相处的时间加起来还没超过四十八小时呢,唉,也难怪他要休了她,报纸头条登那么大说她爬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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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人街Ⅳ失婚暴君
麻雀飞上枝头,真的就能成功变凤凰吗?
茱莉亚罗勃兹是,但她池馨莲很明显不是,
所以很认份的重操旧业做她的老百姓,
可是老天爷八成是吃饱太闲以整人为乐,
竟然让他们再次相遇——在她有“小男人”之后,
害她在面对可恶前夫挑衅的同时,
还得小心藏好她的小男人以免被抓包,
而这位暴君前夫好像嫌她的单身生活太平淡,
想来点辛辣的提个味,竟然激她一起去情趣旅馆,
面对这满房间的色色道具、唉唉乱叫的怪娃娃,
以及……看起来很“可口”的男色,
她突然觉得好热,好High,好想
林淮玉书里有几段婚姻不超过一年的 那个行不行?
㈤ 求花火短篇小说
一篇很感人的文章,《卡农》 桃子夏
手指划过黑白琴键,久不弹,许多曲子都忘却,只有一首烙印心底——《卡农》。一个声部是种追随另一个声部,蜿蜒直上不离不弃。在最后的琴键落下之前,它们会糅合在同一个颤音里,宛如生死相随,终于幸福了的爱情。
{如歌的行板}
今晚是选秀节目《炫音为王》的决选之夜。五十名选手经过三个月的PK赛,最终剩下两人站在舞台上,争夺最后的王位。傅斯年背手站在聚光灯下,俯瞰整个会场的人。电视台正在现场直播,别说与他同台的对手,就连主持人催促评委快出结果的音调,也小鹿乱撞似的高低不平。
分数一出,举座哗然。两名选手经过电视投票和评委加分后,得分居然一模一样。没办法,只能通过现场五十名大众评审投票来定胜负。坐在大众评审席上的我,凝望聚光灯下的傅斯年。对!你,傅斯年,你波澜不惊的神色里,暗含着不属于二十二岁的泰然。
对!这才是我喜欢的斯年。泰山压顶也面不改色的傅斯年。
两人票数接近,只要我把选票投给你,票数超过半数,你就赢得了今晚的王座。全场视线都聚焦在我手里的选票上。你的对手目光楚楚地望着我,眼神好似在说,投给我吧,我真的很想赢得比赛。目光有魔力,牵引着我与你擦肩而过。擦肩的瞬间,你眼光一紧。我太了解了,你那么希望能够拥有自己的专辑。对手眼巴巴地看着我走到他身边,满心以为着张选票非自己莫属,哪知我只对他说了声“加油”,转身利落地将选票投入傅斯年面前的票箱。
一票定乾坤。
聚光灯、彩带、粉丝的沸腾、对手的拥抱、评委的祝福……所有的赞誉与光环顷刻间就将他淹没。选票落入票箱的瞬间,你低头看我的眼神温柔而感激。我想,傅斯年,这下你该记住我了吧?
暗恋你的这几年,这是距离你最近的一次,我们之间只有20CM的距离。
下一秒,狂欢的人群迅疾地将我们分开,你被推上王座之前,回头望我,做出拥抱的姿势。同来的网友小糖艳羡地说,傅斯年那是想要抱你吗?哇,偶像华丽丽的拥抱啊!
我心头暖热。你却径直拥抱了与你搭档的歌手虞小敏。男才女貌,在聚光灯下拥抱的你们真是一对璧人,天造地设。小糖刚想安慰我。我拉拉她的衣角,轻声说,走吧。这里……没我们的事了。
第二天,我创建的“傅斯年”网络贴吧里,有人贴出你们拥抱的照片。一时间绯闻四起,经纪公司趁热打铁,拿着这张绯闻照在各大网站宣传,爆八卦的同时“顺便“透露傅斯年的首张专辑马上要进入录制阶段。短短七天,”傅斯年“贴吧会员超过五十万,作为吧主的我点”批准入会申请“点到手软。傅斯年,我喜欢了五年的傅斯年,他真的红了,成为了新生代偶像。
五年前萧瑟冷清的“傅斯年“今非昔比,它不再属于我一个人。我跟另外两个吧主说,我累了,你们加油哦。然后,毫不犹豫地点了”辞职“。长叹一口气,退出了贴吧。
你是否曾喜欢某人,喜欢到卑微?
只要他幸福就够了,只要他实现梦想就够了,甚至不奢望那个陪他幸福的人是自己。越是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里默默帮他,越是将他推离得更远。就好象前半部分的《卡农》,一个声部始终追随另一个声部,永远差半步的距离。
{温雅的快板}
五年前,高中三年级的傅斯年是C市第五中学的学生会主席兼校草。2006届高一新生欢迎会上,他代表学生会致辞,引发台下众多女生吞口水。这一切,对于欢迎会迟到的我完全不知道,只听说有个叫“傅斯年“的校草是年级第一名,弹得一手好钢琴。
偏巧我也会弹琴。因得这份同样习琴的亲切感,我记住了这名字。
那天在公交车上遇见,我还不知道你就是傅斯年。夏日傍晚,没坐满的公交车上,你背着NIKE书包,领边露出白色的耳机线。收好公交卡,刚走到车厢后面的我,一眼看见手腕搭在吊环上、懒散却清雅的你。测量安静,鼻子和嘴角的线条美到无暇。或许,少年不应该用“美“这样的字眼来形容。可是傅斯年,你知道你自己当时有多好看吗?
只一眼,足以让不谙世事的女生心动。
路旁栀子花开,香气馥郁得连空气也慵懒。我脚步僵硬地走到车厢后部,在离你一两米的座位旁站着。那个作为根本没有人。装作不在意的我,其实心思完全在你身上,连二十斤重的书包背着也不觉得沉了。原本有些痛的肚子仿佛也不痛了,身体和心一样轻飘飘的。
不过这种轻飘飘的感觉很快退去,肚子越来越痛,实在扛不住了。我坐下,佝偻着身子。你留意到我,我们都穿着同样的校服。
“同学,你不舒服?“
我痛的说不出话,冷汗凉凉地布满额头。公交车到站了,你好心扶我起来。目光瞄到座位上那一片殷红,刷地满脸涨红。原来是我来月经初潮了。你装作没看到,耳根却一路红到扶我下车。我坚持自己回家。你挥挥手,说,那你小心点,注意安全啊。然后跳上身后的公交车。掀起半路烟尘,公交车载着清朗少年离去。我回到家,在厕所里第一次学着用妈妈买的卫生巾。
有对那片殷红色所代表的成长的恐慌,也有对恋爱的向往。
半是甜美的蜜糖,办事萧瑟的清凉。
我想,没那个女生是在第一次来“大姨妈“的时候遇到喜欢的男生吧?没有那个男生会忘记在公交车上遇到这样窘的女孩子吧?
可是,你并没记住我。
对高一新生来说,高三年级的那层楼神秘又有威慑力。除了胆子大的学生会干部,一般学生平时都不回去高年级教室找人。我借宣传委员开会的机会,第一次没看到你,心里失落得劲。开完会回来时,我和高二的林栀子学姐一块儿,又经过你们班。
多想看你一眼,哪怕是远远地望一眼,心里也暖暖的,有了寄托。
离你们班的教室越来越近,心脏快要提到嗓子眼了。林栀子学姐忽然朝走廊那边挥挥手,大喊:“喂,傅斯年!“
好在学姐粗心,不然,任谁看到当时满脸通红的我,也能把事情猜出个一二。
你走过来。
“傅斯年,高三是不是要举办十八岁成年礼,还缺个弹钢琴的?“林栀子拍拍我的肩膀,”这是我学没,高一(5)班的。让她帮你们弹《卡农》吧?“
“她?“
学校笑问:“你们认识?“
你想一想:“不认识。“
“不认识也没关系。哈哈。傅斯年,我帮你找到美眉搭档,放学你要请我吃麻辣烫。“
十八岁成年礼是教育部门为了培养学生责任感举办的全是中学生大型活动。每个学校的学生都要抽时间排练一个跟“成长“有关的节目。我们学校的节目由学生会负责,这担子自然落到你身上。节目中需要两个钢琴手,一个是你,现在决定另外一个是我。
只要练好了这首曲子,就可以跟你一起表演了吧。
自那天起,我在家练了两个星期的《卡农》,把这首曲子练得行云流水。《卡农》真是缠绵至死,一个声部始终追随另外一个声部,蜿蜒直上不离不弃。在最后的琴键落下之前,它们糅合在同一个颤音里,宛如生死相随,终于幸福了的爱情。
彩排过两次,你都因为月考没有来。
盼到可以跟你同台演奏的那天,我穿了最美的小礼服。
栀子学姐也特意打扮了一番。直到表演前还不见你的影子,我忍不住问。栀子学姐惊讶地说:“你不知道,傅斯年要去背景参加中戏的复试,不回来了。那小子真厉害,竞争那么激烈,同去的几个人都没过初试呢。“
我心一凉。无论穿多么美的纱裙,走出多么清凉的音符,如果那个人看不到听不到,都不再有意义。这是第一次,我以为可以离你近一些却又被命运推得更远。
那晚的《卡农》尤为凄美。
我倾力弹着这曲子,把所有的失落都埋进一个个音符中。比赛结束,掌声四起。栀子姐说:“华音,你太棒了,你知道你在台上的样子有多美吗?“
回家后,我申请了网络“傅斯年“贴吧。吧里就我一个人,我发了篇新帖子,把想对你说的话都写下来。
“练到手指磨破了才有跟你一起弹奏的机会,却因为你再往更高的地方前行,被你甩在身后。你,我喜欢的你,到底要走去多远的地方。什么时候,你才会回头看见身后的我?“
在台灯下写着帖子的我,自己也没想到,这些帖子一些就是几年。
彼时爱着一个人的心情,希望他明白,又害怕他明白。纠结甜蜜,患得患失。在雪碧里投入一片新鲜柠檬,滋滋地冒着青涩的芬芳。斯年通过面试后,文化课成绩更是出色。高考出红榜那天,有人喜、有人忧、有人叹息、有人沉默,喜怒哀乐全为这张红榜。红榜上所有的字迹都在都在我眼里消失了,只剩下你的名字。
“傅斯年,中央戏剧学院。”
辞掉“傅斯年”吧主一职,一连几天,我可以不去看吧里的热闹场面。新吧主小糖悄悄发来手机短信。
“华音,你辞掉吧主了?”
“嗯。”
“好可惜,傅斯年来过我们吧里。他在好几个帖子下都留言了。”
斯年来吧里?尽管当年写的暗恋心情帖都沉到几百页之前了,想想还是不放心,刚登陆网络ID就看到系统消息,“您的辞职申请已经通过。”
吧务后台进不去了。一手创立起来的“傅斯年”吧,现在发展得热热闹闹却与我无关,我轻叹,正要关闭系统消息,忽然发现后面还有一条,“斯年0807”回复你的帖子《如果你看得到》。“
《如果你看得到》是斯年考上中戏那天,我郁闷地在这里写下的。
“海豚爱上了天空。它每天努力浮上水面望一眼天空,天空那么高,它是离不开水的海豚,什么时候才能抱到深爱的天空呢?“
楼下寥寥几个回复。
“看不懂。“
“少女情怀总是诗啊……啧啧啧。“
“楼主,海豚穿上超人的红裤衩就可以灰上天了。“
……
第七楼,“斯年0807“安静地回复,”海是倒过来的天,天空一直跟海豚在一起。“
8月7日是你的生日,“斯年0807“就是你。你不知我是谁吧,你一定不知道。你只是作为一个被崇拜的偶像,来自己的网络贴吧里安慰一下小粉丝。我捂住嘴,泪不知不觉地坠落。海是倒过来的天,海豚不奢望能够睡在天空的怀抱里。海豚只希望,能够更在天空的背后,哪怕是远远地张望。{悲怆的慢板}
没人知道我喜欢你,除了闺蜜簌簌。叔叔说,如果你喜欢的人很优秀,那你也要变得优秀,才配得上他啊。我花了两年半的时间拼命学习,终于从班级二十多名追到年级前十名。在我们这座南方小城的高中部,只有年级前十名才能考上北京的重点本科。
当我终于拿到录取通知书时,你却跻身超级选秀节目的全国五十强,一路披荆斩棘。站在全国五强的海报前,我大哭了一场。大家都当我是为偶像的成功高兴地哭,又有谁明白呢?当你离梦想越接近,我就离你越远。
你再不是南方小城那个可以远远望一眼的学长,那个温柔地扶我下车的少年了。
全国巡回演唱会后,为了答谢死忠歌迷,你公司决定举行一次小型歌迷会。网络“傅斯年”贴吧工作人员分到了四张入场券,可以跟偶像亲密接触,大家开心的疯了。小糖和另外两个吧主商量了下,发短信给我。
“华音,我们吧有多一张票,你也来参加吧。你是元老级吧主啊。”
我迟疑了。金融系有个叫林宥真的学长追了我一整年,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傅斯年得到全国冠军后,我心灰意冷,开始跟林宥真学长看看电影,偶尔一块吃饭。宥真很踏实,极少说甜言蜜语,他的爱在清晨的一杯酸奶,晚自习后的贴心接送,一张费尽气力挤来的电影票里,无声无息地渗透到我生活的每个角落。
开始,室友说,那个追你的男生在宿舍门口等你;
后来,她们说,林宥真在门口等你;
最近改口成,你们家宥真在门口等你呢。
追了一年,宥真从没得到过半句承诺,前几天,他认真地跟我说,如果觉得他这人靠得住,这周末就给他一个答复。做他的女朋友,不一定是最幸福的人,却一定是幸福的最踏实的人。马上就是周末了,斯年,追随你那么久,眼睁睁地望着你越走越远。我累了,原本打算答应宥真,彻底放弃你。
“嗯,好,给我留一张票。”
小糖很开心:“那太好了,我们打算演个音乐小品送给斯年,华音你帮我们弹钢琴伴奏,好吗?”
现在大家都“斯年、斯年”地叫,他不在是我一个人的斯年。从来也不是。我妒忌地咬咬嘴唇。
“好,想好什么伴奏曲了吗?”
“《卡农》!当然是《卡农》!我们都是追随斯年的粉丝,当然要弹《卡农》,一个声部追随着另外一个声部,至死不渝……”小糖是我在吧里认识的好朋友,她喜欢斯年的心情不会输给我。但她和大多数人一样,在斯年参加选修节目后才认识他。
接下来的几天,我回家练习《卡农》。高中以后很少弹琴,指法生疏了不少,离宥真给我最后的“决定日”只剩下两天。在答应宥真之前,这是最后一次,我与你站在同一舞台,为你演奏这首缠绵至死的曲子。
曲散,梦也就醒了。
练到傍晚,爸妈还没回家,饮水机里没有水。我找了个杯子倒上凉水,放进微波炉里加热,倒进速溶咖啡。几乎是一瞬间,粉末跟热水发了疯似的涌出来扑上我的脸,剧烈的灼痛躺卧往后倒,杯子砰地砸裂在地板上。
医生说:“你连这点生活常识都没有?不能用微波炉加热开水泡咖啡,会引发爆炸的。”
医生还说:“你的左眼算是瞎了一半,先住院观察才能做手术。”
……我没有住院,悄悄溜出去,忍住左眼的剧痛去录音棚录了那首《卡农》,交给小糖。
“帮我实现这个愿望吧,哪怕不能让他看到这是我弹的,让他明白有个粉丝这样默默支持他也好。”
小糖满口答应,把录音音频传给了斯年的经纪人。歌迷会当晚,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小糖,戴着眼镜和帽子悄悄藏在人群里,远远地望着台上的你——斯年。一两个月不见,你比比赛时又成熟了一些。我摸摸左眼可笑的纱布,失落心酸。
总是差半步,总不能成为可以配得上你的女孩。
在我最美好的时候,你去了北京。当你实现了梦想,我成了这幅残破的摸样。
小糖的音乐小品大获成功,每人都得到了你的拥抱和礼物,大家幸福的冒泡。这是,你的经纪人兼主持人神秘兮兮地问大家:“刚才的节目那么精彩,背景音乐来头也不小哦。大家想知道,这首美妙的《卡农》到底是谁演奏的吗?”
台下炸开了锅,议论纷纷。我心头一紧,连忙压低帽子准备走人,只听的经纪人继续说:“这首曲子,就是我们斯年的最佳搭档小敏亲手为他录制的哦!!”
因为拥抱照片跟斯年闹出绯闻的虞小敏光鲜亮丽地出场,人未到,撒娇声先至。也不管斯年满脸的尴尬,走上前就是一个大大的贴面拥抱,生怕台下的记者拍得不清楚。显然,小糖交给经纪人的那段《卡农》音频又被他们利用了,完成了另一次炒作。台上的小糖也没想到,她瞪了经纪人一眼,碍于在舞台上,没有出声。
一阵恶心,我想,我再也不跟这个圈子沾上关系!在这种互相利用、浮躁的氛围里,只怕斯年也会变得面目全非,再也不是我倾心的晴朗少年……
歌迷提问环节到了,经纪人和虞小敏想把气氛炒得暧昧火辣,可斯年好像还不适应,大部分提问都用“嗯”、“好的”、“是的”……不超过三个字的回答代过。导演在台下竖中指,对着口型“喊”:多说几句!炒热气氛!
歌迷却很吃着一套,她们心中的傅斯年,本来就是这样才华横溢又有点酷酷的。
提问的人一个接一个。有个胆子大的姑娘问:“傅斯年,说说你的初恋吧?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她紧张地吞了口唾沫,“你,你觉得我符合你的要求不?”
切。
大家起哄把她轰了下去。
斯年微微脸红。
“喜欢的女孩子确实是有过。”
嗯?粉丝们心底的八卦小天线竖起来了。
“刚才小敏弹得那首《卡农》,很像我多年前听过的版本。但是我喜欢高一的学妹,姓纪,呵呵,名字就不说了。好不容易可以跟她一起参加十八岁成年礼节目,哪知忽然得到中戏的面试消息,家长不准我去参加课外活动。我特别想听她弹琴,六出家门,挤在台下的人群中偷偷看她。”斯年尴尬地挠头,“那时候很傻的,什么都不敢说,只能远远地看着她。”
提问的女生嫉妒地问:“那,那你后来有没有跟她告白呢?”
“后来?后来我去北京念书了。”
“没有再见过?”
大家又羡慕又妒忌。
斯年沉入回忆里,凄凉的笑意在他的嘴角隐隐闪过。
“见过,就是最近……她好像不认识我了。”他仍然尴尬地挠头,“可见都是我在单相思。毕竟只是几面之缘,当时都没互相问过QQ。”
我浑然忘记医生的叮嘱。医生说,纪华音,你要控制情绪,这几天千万不能哭,要不然瞎掉的话,你自己负责。可这时候,怎么样才能让眼泪不流下来呢?
傅斯年。
我说过很多次喜欢,喜欢你。当你站在舞台炽热的灯光下,你整个人象是深蓝天幕里发光的星她们尖叫着泪流满面地朝你奔去,而我只会站在原地默默帮你拉票;
当你登上去北京的火车,他们都说,你是放在哪儿都会发光的金子,更何况,你站在离光源那么近的地方。而我只能回家努力做题目,争取也考取北京;
当你还是南方小城的懵懂少年,站在公交车上听音乐。当你还什么也不是的时候。我就说过,喜欢你。在心底,用最小的声音和最大的勇气,说给自己听,却始终不敢告诉你。
会场静了几秒。
大概所有人都没想到,偶像会这么诚实坦白地把自己的感情说出来吧。大多数明星都喜欢装单身换取粉丝的支持。那个提问的女生有些动容,吸了吸鼻子。
“傅斯年,如果现在给你一次机会,让你跟她说句话,你会说什么呢?”
全场寂静的恍若无人。在炽白的灯光和无处逃遁的目光包围中,傅斯年,我看到你的眼神里浸满大片大片的伤感。你清了清嗓子,安静地回答。你似乎在用这一句与过去告别,与我们冗长酸涩、错过了彼此的青春告别。
“我会……祝她幸福吧。尽管,我们最后没有在一起。”
你凄凉地笑了,放下话筒,像个被遗弃了的孩子。
{终曲}
我拒绝了宥真。他是那样踏实真挚的人,应该得到一份踏实真挚的爱情。祝愿二十天,左眼的纱布拆掉了,眼皮上留下细小的疤。诺!斯年,你看,这是我在爱你的最后一年,为你留下的第一块伤疤。我没有再登陆过网络贴吧的ID。两周后的星期六,是我的生日,请了一帮好友在KTV唱歌。唱到一半想起医生说,纪华音,你不能过度用眼,每隔半小时要闭目养神。
小糖和簌簌她们扯着嗓子在唱《死了都要爱》,我眯眼听,听着听着,迷迷糊糊睡过去了。半梦半醒之间,隐约看见你走进KTV,你推开我们这个包厢的门,怯怯的申请俨然还是当年那个戴耳机听音乐的打男生。时光,仿佛又倒转。
倒转回相逢于微时的昨天。
小糖欣喜地说:“傅斯年,你真的来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簌簌傻了,结结巴巴地指着你问:“你你你,你是那个明星傅斯年?你是我们学校的傅斯年?你怎么在这里?啊,难道是来找我的?”
小糖敲她的头:“切,谁找你啊。他是来找华音的。我把华音的照片给他看了,果然,他就是斯年在歌迷会上提到的那个姓纪的女孩子。”
……
是梦?
嗯,这么美好,这一定是梦。我紧紧闭着眼睛,只觉得有人在身旁坐下了。温温柔柔的,生怕惊醒我,可又想离我近一点。
“华音,华音你醒醒。”小糖迫不及待地想叫醒我。
“不,别喊她。让她多休息一会儿。”你体贴地说。
“你还要赶通告吧?”小糖和斯年已经是朋友。
“没关系,今天我跟经纪人请了假。”
你的声音,这样真实地响在耳边。这么近,这么近,这么近。我曾那么多次在人海里遥望你,想离你近一些却不得愿。如今你整的坐在身边,我却舍不得睁开眼。只觉得满心暖融融、沉甸甸的,全是感恩。
原来,喜欢得很久很久,喜欢的很真很真,上帝就真的会听到你的祷告。
以前看过的一篇文章,现又在贴吧上找到了。
㈥ 伤感的校园爱情故事短篇
左眼睛的思念
我在喜欢上夏洛的前一天遇到了夏让。
那个喜欢说谎喜欢喝葡萄果汁的夏让。
——戈年日记
⑴
戈年见到夏让的时候是夏初。空气里滋生着脆生生的青草香,喷泉里的水看起来也要比春天的更透彻,阳光融在水珠里散发出彩虹的色彩。
女孩坐在喷泉池旁边,头上戴着大大的草帽,纤细的胳膊抬起来,在面前的花架子上轻轻描绘。这样子的女生在这个城市里随处可见,白色T恤和同款式的短裤,长长的头发随意挽在脑后,笔直的目光心无旁地看着画纸。戈年从她身边走过去的时候,有那么一瞬,广场上悠闲啄食的鸽子忽然扑腾着翅膀飞向远方,女孩抬起头,被阳光烤得通红的小脸微微仰着,命令似的对戈年喊,喂,别动!
那一句像是魔法,果真震得戈年停下了脚步,他站在璀璨的阳光下,看着女孩习惯性地咬着下唇,拿着铅笔的手对准他或远或近地比了几下,然后就低下头仔细地画起来。她的眼光一一扫过他的发和脚下一双干净的白球鞋,就只一眼,便再也不抬头看他。戈年安静地站在原地,身后黑色的小提琴闪着灼亮的光。
广场上的人渐渐聚拢又渐渐走散。
女孩伸了个懒腰,满足地仰起脸看了下蔚蓝的天,在看到戈年的时候露出惊讶的目光,接着撑开一个大大的笑,问他,喂,你怎么还在这?
戈年看着她混合着汗水味道却格外爽朗的笑有些晃神。他被问得有些窘,于是胡乱找了个理由说,我在等你发工资。
女孩的笑像湖水的波纹扩散开来,徐徐的,带着调皮的味道。
不错嘛,懂得维护自己的肖像权。她朝戈年招招手,递给他一瓶葡萄汁。他拧开盖子,弯腰看了眼画架子上的画,画中的少年瘦高内敛,短碎头发下是一张温吞的笑脸,眉眼平和。
戈年,我叫夏让,夏天的夏,让步的让。
夏让抹了把额上细密的汗珠说,我没有特异功能,你的校服牌子上写了的,戈年。
戈年……
戈年……
她把这个名字认真地读了两遍,目光笔直地望着远方盘旋的鸽子,她拿起一桶2L的葡萄汁大口地喝。戈年看着她双手托着巨大的塑料瓶咕咚咕咚地咽着葡萄汁,一脸满足的笑。她说,果汁一定要这样喝才过瘾!
那天,戈年学着夏让的样子坐在大理石地面上,阳光落进身后不断上涌的水柱里斑斓闪烁。夏让说,其实那瓶小果汁是买一大桶时的赠品。
原来赠品也可以这样好喝。戈年背着小提琴傻傻地笑、
又问,你只看了我一眼就画到这个程度了吗?
当然咯,夏让满脸的得意,我的脑子可是有着瞬间记忆的功能,而且。她顿了顿说,也不会有哪个傻瓜会在我一声令下后,在太阳下站那么久的啊。
⑵
原来双胞胎并不是全然相同的,她们拥有相似的容貌却有着截然不同相反的表情,以及背道而驰的性格。
戈年一直觉得夏让顶多是个初中一年级的学生,所以在自己的学校里见到大口喝着葡萄汁的夏让时,不免觉得有些讶异,如果将这份讶异像剥茧那样一层层地打开,也许就会发现那份微弱到让人不易察觉的开心,没有来由的,心跳小心翼翼地漏跳了一拍。
不过开心不是因为夏让,而是因为夏让身边含着浅笑的夏洛。
戈年也不敢相信,明明是和夏让相似的脸庞,英气的眉毛和亮闪闪的眼睛,鼻子上零星地散落了两三颗小小的雀斑,微微上翘的唇。
这样的面容放在夏让身上让人觉得可爱和活泼。放在夏洛身上却让人觉得安宁。
仿佛什么都是淡淡的,却能轻易扯动人的神经,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身上,洁白肤色,浅色裙子。
夏让朝他翻了个白眼说,我姐姐想要听你的演奏会,能弄两张票来吗?
戈年看着阳光跳跃在她的洁白牙齿上,闪着狡黠的光。少年立即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票递过去,好像从第一次见到夏让的那天开始,他就养成了领命照办的习惯。夏让笑嘻嘻地把票塞进夏洛手里,挥挥手转身跑掉了。哒哒的脚步声混着夏日的蝉鸣,听起来竟有种让人怅然若失的错觉。
夜里,戈年第一次熬夜怜惜第二天要表演的曲目,轻轻眯着眼沉浸在指尖流畅的乐律当中,脑海里浮现起夏洛淡淡的笑。
那场演出是意料之中的成功,维瓦尔第的小提琴协奏曲《四季》,近乎完美的尾音。戈年站在台上,看着台下优雅鼓掌的夏洛,还有站在她身边活蹦乱跳的夏让,她大力地朝舞台挥手,卖命地喊着,好啊!好啊!活像个看马戏的看客。夏洛附在她耳边说了些话,她嘟着嘴安静了三秒钟又恢复了本性,喊得更加卖命。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戈年便甚少见到夏让,整个世界喧器了三日就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偶尔见到夏洛坐在学校凉亭里读一本书,就只傻傻地站在远处看着,不敢靠近。他的生活依旧继续,学校,提琴班,图书馆和家。戈年总会有种错觉,这样的生活从他出声以来就有的,并且深深地刻进他的骨髓,需要一辈子来经营,不能有分毫的松懈或者差池。
再后来的某一天夜晚,戈年从提琴班出来时,天空下起了细密的雨,于是将提琴放在班级里,骑着单车冒雨回家。远远地就看到一个穿着红色雨衣的女孩站在路边拦车,淡淡的路灯下踮着脚卖力地朝大街上飞驰而过的车辆招手,也许是左手摇的累了就换右手。
戈年放慢了速度好笑地看着她,雨水冲刷着他单薄的衬衫,棉布粘贴在皮肤上沾染了雨的凉意。
没有人会停车的。戈年在她面前单脚刹住车好心地提醒。
夏让抬起头,额发上滴落着雨珠,她跳上戈年的单车上做好,双手抓紧他的腰说,你看,你不是停车了吗。
女生掌心的体温隔着单薄的衣衫源源不断地输送着热量。夏让说,其实在你之前也有三辆车停下来过,只是一听到我没有钱又都开走了。戈年迎着雨水骑着单车安静地听她说话,路过一家24小时营业的超市时,夏让从后座上跳下来,钻进超市里买了一大桶葡萄汁。
她将赠送的小瓶装递给戈年,自己打开大桶装的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你不是说没有钱吗?戈年看她费力举着塑料桶,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打翻了果汁。
夏让抱着果汁重新坐到单车上,我只是想要看看有没有好心人啊,接过你就出现了。虽然不是能够遮风挡雨的四轮车,但至少可以让我快点到家嘛。
戈年叹气,我没有说要送你回家啊。
夏让不理,朝着前方微弱的光线说,出发!戈年就真的得了命令般踩起了单车。夏让在后面指挥路向,叽叽喳喳的声音在四周俱寂的雨声里显得突兀。
她说,你是不是喜欢我姐姐?
戈年的背在夏让圈着的臂弯里僵直了一下,他努力辨认着雨蒙蒙的路况不说话。夏让就咯咯地笑着说,我告诉你啊,如果三秒钟内答不出来就是不喜欢。
怔怔地出神片刻,戈年问,哪里听来的歪理?
夏让答非所问,戈年,其实姐姐身体一直都不好,以后你常来我们家陪她好不好?姐姐非常非常喜欢你。
⑶
身体不好这个短语要怎么理解才正确?
戈年领着一个暗格子的塑胶袋,里面装了几本夏洛喜欢的书。正午的阳光笔直地落进眼睛里,几个低年级的学妹吃着甜筒经过他身边,记得夏让曾经说,喜欢吃苹果味甜筒的女孩子都有洁癖的嫌疑,于是他看了眼绿色甜筒,猜想那到底是哈密瓜口味的还是苹果口味。
女孩子们低头说笑着什么,其中一个指着远处的一个身影说,就是她啊,据说是白血病呢!另一个接着说,怎么会?!夏学姐那样的人……
戈年随着女孩的指端笔直地看过去,远处,白花花的阳光下低头行走的,是夏洛。戈年总能一眼看穿,夏让和夏洛,即使那样相似,他却从来没有混淆过。
他怔怔地看着,双眼在灼人的阳光下出现了瞬间的视盲,短暂,却仿佛永夜。手里的口袋像是着了魔一样使劲地下坠,直到狼狈地散落了一地。
怎么会?戈年蹲下身将书一本一本地捡起来,手掌轻轻拍掉上面细薄的灰尘,他看到金色的尘埃将自己淹没,指尖冰冷。他回到家开始查阅所有有关白血病的信息,一页一页翻过去,眼睛因为长久盯着电脑屏幕而干涩刺痛,揉一揉,没有泪水,就只是发涨似的疼。夜里,他给夏让打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凉,像是隔了千山万水而赴的音调,有些兴奋或者急促。
戈年蒙着被子,也许是白天在阳光下晒过的关系,蓬松的棉花里透着干燥的气息。他说,冬天的时候,和夏洛,我们一起去北方看雪景吧。
电话那头立即传来赞同的声音。戈年挂了电话,在那一片干燥的黑暗里辗转着睡去。
隔着无数幢高楼,远处一盏亮着灯的房间里,夏让抱着巨大的兔子娃娃开心地在床上蹦来跳去,碎花的睡裙轻轻拍打在小腿上,有些痒。她笑着笑着,突然抱住夏洛,兀自地哭起来。
如果,生命也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来自定义,那么,也不会太过贪心地在一个数字后面画上无休止的零,想要的,也不过是在约定到来之前的安稳而已。
如果就这样消失,一定很不甘心吧。才好不容易学会要怎样在这个星球上生存,有了可爱的家人和单纯的朋友,才学会了拌嘴也是一种友好的表现,就要去往另一个全然未知的地方。
夏让好不容易才睡着,忽然转醒,手掌覆盖住双眼,指缝挡不住涌出的眼泪。
戈年再见到夏洛时便多了份怜惜的情愫。
仔细看来,夏洛的皮肤确实比较苍白,长长的睫毛像是挂着露水,唇色也比夏让要淡了许多。偶尔咳嗽一下也会让戈年的眼神蓦地变得温柔,递过去一杯温度适中的水问,不舒服吗?
夏让就会在旁边翻白眼,大口地喝着葡萄汁怪叫,感冒而已啊,戈年大善人!
戈年睁大了眼睛,紧抿着唇看夏让,那眼神分明有责怪的意味,那样深那样深。夏让一下子跳起来,纤细的手指指着戈年发脾气,喂,要死的人是我耶!怎么不见你关心过我?
戈年看着她,细细瘦瘦的身体罩在简洁的T恤里,眼神通红。他只觉得她不可理喻,并没有发现少女心中膨胀的莫名情愫,加重了语气责怪,你整天活蹦乱跳的,怎么会死?!
夏让垂下了眼眸,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但最终就只是瞪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笔直地望着他,说,是被你的多情恶心死的啊!
⑷
如果夏让是阳光一样热烈,那么夏洛就是傍晚一样宁静。
夏季一天一天过去,夏让总喜欢一边喝着葡萄汁,一边掰着手指数数,究竟还要过多少天才可以见到北方的雪景。
她开始幻想铺天盖地的雪,在画纸上涂上斑斓颜色。
戈年笑她,雪就是白色,你这五颜六色的怎么可能会是雪?
你怎么知道别人眼中的雪是什么颜色的?夏让抬起下巴,说话时可爱的嘴角像猫咪一样上扬。她说,这世上有万分之一的人可以看到别人看不到的食物,就比如,五彩斑斓的雪景。我不骗你的,我就是那万分之一中的一个。夏让斜睨着戈年说得头头是道。
又在乱讲!上次不是还说你是万分之一的一个可以闻到特殊气味的人吗?戈年嗤鼻。
那当然!我就是能够闻到你身上的气味,别人绝对闻不到的那种气味,嗯……怎么说呢,是淡淡的烟草味。
你怎么知道别人闻不到?
你又不抽烟,别人当然闻不到啊!
这样的对话几乎每天都在持续。夏让总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传说”,而戈年又恰巧每次都会很相信地要求证一次试试看。
时间就这样过去,一个人孤单,两个人相爱,三个人风轻云淡。
秋天的时候,夏让的美术作品《回望》在一次规模宏大的新人选拔赛上获得了前三强的入赛资格。学校为她做了一个大红的横幅挂在校门口,夏让歪着头仰脸看着它笑,真的想祝贺,就给我报销来回的飞机票嘛,小气的校长。
决赛是要在一个月后的北方城市举行。在那之前夏让开始了紧张的准备工作,不过紧张的不是夏让,而且她的父母和朋友。夏让倒是依旧悠闲自在地过活,偶尔也去广场为路上的行人画一张简单的肖像画,收取至少五元以上的报酬,她并不自命清高。在戈年诧异的目光里还能理直气壮地说,我从来不画没钱可赚的画,你是例外。
例外之所以叫例外,就是因为它发生的几率小之又小,概率几乎为零。
去北方之前,同学和朋友们一起举行了一个简单的郊游,说是要帮助夏让放松一下紧张的心情。
秋天的原野飘着稻花的淡淡香气,天高云淡。偶尔飞鸟掠过高空,怅惘地鸣叫盘旋。附近的小河河水清冽,可以清楚地看到河水里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的石头,以及晃动着尾巴哧溜而过的小鱼。大伙在河边搭了个简单的石台,架上火。将准备好的食物拿出来分享,夏让拿出巨大的饮料塑料桶大口地喝果汁,夏洛便笑看着她为大家烤玉米。玉米的香气惹得大家口水连连地等待,夏让敲着他们的头取笑他们嘴馋了,才说完自己就流了口水。
她的人缘很好,和谁在一起都像是相识了多年的铁哥们。不存心机的人交起朋友来也容易些。
吃过午餐,有人提议在四周及腰高的麦田里玩捉迷藏。这个扎根在童年记忆里的游戏立即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石头。
剪刀。
布。
是夏洛当鬼。她背过身趴在木桩上开始数数,微风吹过,柔软的发丝扬起。
大家迅速在麦田里穿梭,想要找一个绝佳的藏身之地。只有戈年随意找了个麦穗间的空隙蹲下来,他的心永远都是软绵绵的,舍不得夏洛到处寻找。金黄的麦子在身边随风摇曳,目光所及之处是夏洛寻找的身影,单薄体格一半陷在高高的麦子里,白皙的脸庞格外清晰。
喂,你这是耍赖放水啊。
夏让蹑手蹑脚地走过来拍他,嘟着嘴责怪。
别吵!戈年做噤声状,小声地说,你这样大声才更有放水的嫌疑吧。
喂,夏让抬起眉梢问,你为什么对我姐姐那么好?是不是因为她身体不好?
戈年不说话,良久,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也许吧,就是觉得她该得到的更多,可是总觉得匮乏。
难道你没看出来我更匮乏吗?
别瞎说。戈年揉乱她的发,看着远方。
喂。
嗯?
摇曳的麦田里,夏让弓着身子在戈年的左眼上落下一吻,轻柔得像是不慎飘落的樱花,猝不及防地紊乱了戈年的心跳。
如果我死了,你用左眼想念我,心留下来装满我姐姐。
夏让吐了吐舌头,一把将戈年推出去,撞到夏洛身上。
⑸
夏让走的时候是晴天。
空气里却莫名地飘起了细密的雨水,戈年和夏洛并排站在候机厅里嘱咐夏让要注意身体。夏洛眼眶通红,似在忍着悲痛站立。戈年看着转身而走的夏让,心里突然一紧,叫住了她。
什么事?她笑着问。
没、没什么,早点回来。
夏让点头,然后转身没入排队的人群。戈年突然觉得有什么正一点一点流逝,像握在手中的流沙,怎样也挽留不了。
心里填得满满的情愫也跟着夏让的背影渐渐远去。
那日最后的一瞥,他发现夏让穿着裙子,裙摆上绣着洁白的蔷薇花纹,在她纤细的小腿上来回起伏。那是她第一次穿裙子。
秋末,拥挤的课程表张贴出来。临近期末的时间总是太长又觉得不够用,老师和家长轮番上阵预警着成绩的重要性,让人疲惫。
有时候响起夏让,心情就会变得舒服一些,想着她说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话语,就会不经意间扬起嘴角。听夏洛说,她被保送到美术院校,所以也会在夜里做题做到抓狂的时候轻轻地说一句,夏让那个狡猾的家伙。
只是直到考试结束后夏让也再没有回来。
偶尔打一两个电话互问安好,也被夏让匆匆挂断。戈年听着电话彼端的忙音有些不知所措,沉寂的黑夜里蒙着杯子辗转入眠。
很快就是假期,戈年骑着单车一个人到乡下游玩,背着小提琴穿行在枯枝败叶之间。偶尔会在林间拉一首曲子,猛然响起之前一次小挫败,他灰心丧气地对夏让说,小提琴终归是小提琴罢。
夏让递给他一瓶葡萄汁,表情严肃地说,小提琴并不小,必须用肩才能扛起那段你要诠释的音乐。戈年开始长时间陷入回忆,生活得心浮气躁。每日定期看天气预报,期待着初雪降落的日子。
直到有一天,他终于听到“中到大雪”这个词语时,竟然开心得像个孩子一样跳起来,他立即拨通了夏让的电话,满怀希望地叫着她的名字。
接电话的却是夏洛,她哭着说,夏让已经火化,你至少来参加她的葬礼也好。
戈年看到自己飞速旋转的世界戛然而止,失去了鲜活的色彩。他骑着单车疯狂地往回赶,凛冽的风撕扯着皮肤冷到心里,身上的汗水被风吹干,透彻的凉。抵达时,人们都已经走散,只有夏洛坐在台阶上等着。
他们像往常一样并肩坐着,夏洛断断续续地讲给他听。
两个都是早产儿,夏洛体弱多病,而夏让,是被医生预言活不过十八岁的。就是这样的夏让,却在自己十七岁的末尾喜欢上一个眉目纯良的少年,她在他经常经过的广场画画,她在日记本里无数次写他的名字,终于勇敢地绽放着笑容站在他面前。
于是,故事就像夏日阳光下的蛋糕,流出一行甜腻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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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看了校服的牌子才知道戈年这两个字,并不是有瞬间记忆的功能才将他只看一眼便画得惟妙惟肖。
因为不是所有人都能分得清长得如此相似的两姐妹,所以,戈年相信了夏洛才是那个整夜与死亡的恐惧相僵持的人。他误以为夏让笑得满足,她就真的不匮乏。
戈年遵守约定只身来到北方。
皑皑白雪寂静地飘落,像极了南方围绕着路灯盘旋的蒙虫。他觉得口渴,便进到一家超市里,买了夏让最爱的大桶葡萄汁,结账的时候问,没有赠送的小瓶吗?
老板淳厚地笑着说,这种饮料从来没有赠送过小瓶装。
戈年付了钱,出门。站在铺天盖地的雪花下大口地喝着葡萄汁,酸涩的,像是眼泪的味道。他仿佛在纷纷降落的白色里看到夏让,她带着巨大的草帽站在尽头朝他喊,喂,别动!一如初识。
戈年的眼泪,如夕阳之下稻田之南的河水,源源不断地在冬雪里静静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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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的左眼开始漫无边际的想念。
想念那个喜欢说慌爱喝葡萄汁的夏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