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殤無盡頭小說全集完整版大結局
A. 長篇小說《情殤》第十二章 天涼好個秋
第十二章 天涼好個秋
李瑋結了婚,章燁懷了孕。堅持到暑假,章燁就辦了休假,雖然這一點也不符合規定,但是基於中國的國情,在這樣一個講究人情的社會,這事兒也不過是小菜一碟,誰讓人家有關系又有錢呢?在暑假裡,程遠的老爸就動用了自己的關系,很順利地將李瑋調到了縣城的一所小學。
強越也開始了相親。過去的終究要過去,人不能活在回憶里。每次相親,他都是一修邊幅的。這世界也是奇怪,男人不修邊幅會有許多的女孩覺得酷。但是,當然酷是不能當飯吃當衣穿的。一旦與家庭相關聯,酷也就成了擺設。「窮人路過愛情」,又一次次的被證實。強越的心又被刺痛了。曾經的傷痛還歷歷在目。但是,他不能接受邱曉雅,他常常想想章燁,這對邱曉雅不公平。
和強越一樣,邱曉雅也開始了她的相親之旅。邱曉雅的心中已經種下了強越。可她不敢去想,不敢去問,不敢去問。但是,卻又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強越。相親時,她刻意地穿一些比較老式的、顏色較暗的衣服,故意地素麵朝天旅遊鞋讓她的個子顯得更矮了,看起來更胖了,一些碎發在耳朵兩位隨意地蓬鬆著。活脫脫一個邋遢的小胖妞。第一印象是多麼地重要!一次次地相親,一次次的被拒絕,雖然這正是自己期待的結果,但有時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不甘心。有時,又在想,強越除了章燁的原因,是不是也是嫌自己丑,又胖啊!於是,再相親時,她好好地打扮了一下,化了淡妝。結果被對方選中了,而自己又選擇了拒絕。
章燁和李瑋的座位上換了兩位三十多歲的男老師,課余時間他們常叫上強越打乒乓球。邱曉雅也常常拉上她辦公室的女同事來看熱鬧,有時也來個小小的比賽,誰輸了誰請大家吃瓜子。漸漸地,打球的就只剩下強越和邱曉雅兩個人了。只要天氣允許,他們就不間斷。
桔黃色的球將他們連在了一起。邱曉雅的心中充滿著幸福與酸楚。去年的秋天,在這里的是強越和章燁,現在,現在,強越能不想起以前的種種嗎?她幸福地笑著,偶爾有那麼一點點的憂郁。晚上,她就在幸福與酸楚中入睡,睡夢里常常會出現章燁模模糊糊的影子。在強越的指導下,她的球技一天天的在提高。強越也高興地笑著。可她總覺得那笑聲里有那麼一點點的不純凈,少了那種來自內心的歡喜。誰知道呢?也許強越並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只是因為自己有了顧慮,才讓一切都蒙上了一點淡淡的憂郁吧!陽光,讓心裡充滿陽光吧,不去想章燁了吧,不去想了吧!可是,只要一打球,章燁的影子就會出現。該怎麼辦?換一種方式嗎?只要不打球,強越就再也不會想起章燁嗎?多麼可笑的想法!不,我要和他打,我相信,有一天,在球案的對面,他看到的只是邱曉雅!我不能灰心,我也不能放棄!
強越一天天地欣賞著邱曉雅。「也許,」他對自己說,「我能像愛章燁一樣愛上她。」他很苦惱,邱曉雅所選擇的和他在一起的方式竟然是打乒乓球!睹物思人,這讓他常常想想章燁。有時,他真的把對面的邱曉雅當成的章燁,彷彿又回到了那段美好的時光。有幾次,他差點說出那句他在打球時常常對章燁所說的話:「姓章打起球來要講究章法的!」還好,他總能在剛張開嘴時及時的把話咽回肚裡。不過他的笑是真誠的,不管是對邱曉雅時,還是把好當成章燁時,他的笑是真心的,從不牽強,從不摻假。他想過,換一種在一起的運動方式,比如打羽毛球。但他不敢開口,他知道,只要他一說,邱曉雅就會猜到,會認為,與她在一起時,他的腦子里想的是章燁。事實上,不全是那麼回事。但這將給她帶來多大的傷害。在她大大咧咧的外表下,有一顆多麼易感的心哪!
又是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兩個打得微微出汗了。邱曉雅停下來,並不像往常那樣把拍子交到強越的手中,而是靠在了球案邊,強越也湊了過來。他們兩個沉默著,眼睛望著前方,似乎彼此都不存在。強越知道邱曉雅有話說,但他不敢開口問。
又是秋天了,時間過得好快啊!物是人非。身邊的章燁現在變成的邱曉雅。
「強越。」邱曉雅打破的沉默。
「嗯。」
「我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那就不要說。」
「但是,我覺得我還是有話說。」
「那就說吧!比如說一說章燁。」強越知道,他必須得把這兩個字提出來,不然,邱曉雅的話說不出來。
「章燁過得很好,你看不出來嗎?她快要做媽媽了。」邱曉雅扭過頭,眼睛盯著強越。說完,又目視著前方。
「所以,我要放下她,開始我的新生活,不是嗎?」
「你撒謊。」邱曉雅急急地答道。有那麼一點點的憤怒,有那麼一點點的難受,眼睛裡有了淚水。
「的確,我常常想起她,你知道,忘掉一個人真的很難。」
「我想,我想……」
「曉雅,你別說了。要相信,有一天,你一定會在我的心裡紮下根的,我會完完全全地愛上你,你會成為我世界裡的獨一無二的。」
「但是,我不想做任何人的影子。」
「不會,絕對不會。所以,我們需要時間,你要忘掉,我也要忘掉,這樣,才配得上我們的愛情,是我們的愛情。」
「那要多久?還要等多久?」
「不知道,但我相信會有那麼一天的。」
「那是多久?」
「不會很久,但是你得聽話,你要努力的忘掉,我也是,我們一起努力。」
從此,他們的相處變得更加坦然,也更加親昵了。面對邱曉雅被吹亂的頭發,強越會不自覺地給她整理一下,不像以前只是告訴她。邱曉雅會給強越抻一下褶皺了的衣角。這種親昵泄露了他們的心。於是,同事們就開始開起玩笑來。在這玩笑里,他們一天天更加親昵起來。
丁一凡也像這秋天一樣,變得色彩斑斕了。雖然黑白灰仍然是她的主色調,但是火紅、桔黃、淺藍和湖綠開始進入了她的生活。她聽音樂,和同事們一起開懷大笑,跳廣場舞,打球……她變了,她不再只是一個兢兢業業的沉靜的影子,她活了。她的臉上也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光澤,紅潤而健康,大家覺得她越來越漂亮了。冷峻與高傲一點點消退,高雅里漸漸透出了嫵媚。
人們總說年輕時的愛情是轟轟烈烈的,而更有韻味的卻是這中年的愛情。剛結婚時,兩個人還都是孩子,任性而驕傲,還沒等磨合好,一個新的生命又呱呱落地了。於是無盡的忙碌里少不了抱怨和爭吵。青春年少的愛情就像是老白乾,度數高,進入口中,是一種熱辣辣的狂躁。而人到中年,孩子因為學習不在身邊,就有了大把的時間來耳鬢廝磨。點幾支蠟燭,斟兩杯紅酒,兩個人,就那樣靜靜地坐著,談著那些曾經的歲月,談著孩子,談著未來,談著自己的心情,談著沉澱下來的愛。不必去想時間有多晚,不必去想孩子還有幾道題沒有完成,不用擔心孩子會過來吵,不用擔心孩子的哭鬧。就兩個人,靜靜地享受著,享受著。相擁一會兒,也不必擔心會影響了孩子的視界……所以,中年的愛情,更像是陳年的佳釀,入口綿柔,回味悠長。然而這一切並不與她的要強發生沖突,相反,她的工作做起來效率更高了,在寫論文時似乎思維也更加敏捷了。如果說以前的生活是一條直線,那麼,現在,這條直線已經擁有了好看的弧度。
章燁的生活是富足而落寞的。她哪兒也不能去,她現在的任務就是安心養胎。手機被收了起來,電腦更是不能碰,就連看電視也要提前穿上防射服。婆婆公公不和自己一起住,章燁感到無比的高興。婆婆特意給她請了一個有經驗的保姆,照顧她的生活起居。各種湯,各種補品舉不勝舉。章燁像個氣球一樣吹了起來。照照鏡子,現在才明白什麼叫大餅臉、大象腿、饅頭手、麵包腳,可還得不停地吃呀,現在的東西可不是給自己的,那是給肚子里孩子的。這寂寥的生活,卻讓保姆羨慕不已。保姆今年四十多歲,女兒結婚了,有一個兒子正在上大三,丈夫是個泥瓦工,自己和他一起在工地上幹了這么多年。現在上歲數了,女的到底比不上男的,四年前考了個保姆證,因為人實在,事情做得又細致,所以活也比較多。森現在早出晚歸,家裡就她們倆人說說話。章燁就叫她杜姐。
「杜姐,你想家嗎?」
「家裡連個人影都沒有,我想那幹嘛?」
「那你不想我哥?」
「這不一個月在兩天休息嗎?再說,我回去時,他也不一定放假,冷屋子冷炕的,收拾一天,累個半死,還不如不回去呢!」
「那你就不想,和我哥恩愛恩愛?」
「切,都四十多歲人了,沒那心也沒那勁兒嘍!你個小丫頭,你想什麼呢?」
「嘻嘻嘻……」章燁一邊笑著,一邊咬了口蘋果。
晚上十一點多點,森回來了,一身的酒氣。杜姐給他倒了一杯水,就到自己屋裡了,她知道,自己要再敢多問一句,森又會大吼大叫。
躺在床上,杜姐睡不著。是啊,想家嗎?能不想嗎?外邊再好,終究不是自己的家。想老頭子嗎?不想才怪。這么多年,兩個人不容易,風里雨里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呀!為了錢,為了供兒子上大學,兩口子整天東漂西漂的。節假日為了加倍的工資,自己常常是在主家。而泥瓦工是沒有假的。老頭子一捆鋪蓋卷,和那麼多的民工一起,蓋了一棟又一棟的大樓,十幾年過去了,卻沒能住上一間。有什麼辦法呢?誰讓咱是農民呢?老頭子說得以對,這錢花著踏實。今年過年商場搞活動時,要給兒子買一台手提電腦了。攢錢吧,以後用錢的地方多著呢!找工作,結婚,哪一樣少了錢是不行的。車和房是買不上了,就盼著哪家的姑娘不嫌棄,肯做兒媳婦,將來一定得好好地待人家。
森喝杯水,清醒了一些。其實他沒喝多,是精神上的一種作用而已。自從章燁懷了孕,母親就再也不讓森碰章燁了。森為了孩子,很聽話。有一天,他跪在床前,用手摸著章燁隆起的肚子,開玩笑說:「你這個小冤家,可把你爹給坑慘嘍!。」章燁伸過手,撫弄著他的頭發,好像自己真的是一個罪人。她下定決心說出了一句話。
「要不,你去找個小姐?」章燁的語氣是試探的。
森慢慢站起身,眼睛裡冒著火。他的兩只手死死按住章燁的肩膀,章燁感到有一種疼痛,一絲悲哀閃過森的眼底。然後,他搖晃著,一步一步往後退,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捂住臉,大哭起來。
章燁嚇壞了,不知該怎麼辦。但她知道,她的話傷了他。她下床,跪在森的旁邊,她的大肚子實在沒法下蹲,摟住森的頭,撫摸著他的頭發,一連聲地說著:「我錯了,錯了。」
哭聲變成了哽咽,最後停止了。森把頭抬起來,眼睛裡有委屈,有酸楚,有悲涼,有被嘲弄的羞恥。
「我以為,你會愛上我,忘掉他。」
章燁打人冷顫,不用解釋他是誰。
「如果換作是他,你也會允許他找小姐嗎?」
「森,不是這樣的,我真的覺得你挺難受的,真的。」
「那是不是天下的男人在老婆懷孕時都得找小姐啊?為了你,我現在變了多少?我看不出來嗎?你真的他媽的是瞎子嗎?我和所有的女人斷了關系,我盡力地戒酒,戒煙,你想要我怎麼樣,我努力地去做,可你,心裡卻還在想著他,想著他!」
「森,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你不用解釋,當一個女人願意讓別的女人,別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時,自己無所謂時,只能說明這個男人在她的心裡所佔的分量不夠重!」
森甩手而去,那天晚上,他沒有回家,但是,他除了喝酒,沒有沾染任何女人。從那晚開始,煙和酒又成了他的朋友。但他再也沒有去招惹過一個女人。今晚,他去喝酒了,因為他又想到了強越。他也能明白,現在章燁對於他,是真心的,可是,在他心裡,總是會有那麼一點點的不痛快,這時候,他才選擇喝酒。喝完了又後悔。這一段時間,他真得喝酒的次數變多了,他要約束自己,為了章燁,還有孩子。
時間是療傷最好的葯。時間一天天過去,章燁和森的不愉快也就告了一段落。現在,兩個感情是極好的。
與章燁的生活相比,李瑋是比較自由的。她也懷孕了,四月時結婚時已經三個月了,這與那次的旅行有關。程遠每天用車接她上下班。因了程遠父親的關系,李瑋在小學教一年級的美術,每周也就八節課,雖然其他老師在心裡很是不平,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辛一甜的病在治療中。學校拿出了一些錢,穆校長發動了老師和學生們進行募捐,加上辛一甜每月暫時領到的基本工資,是能夠將治療維持一段時間的。每個人都希望辛一甜快點好起來,李瑋也是。盡管她不能看他,她不能給學校的老師打電話詢問。
又一片樹葉落了下來,樹上的葉子快沒有了,是深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