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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水短篇小說

發布時間: 2023-06-12 08:57:17

Ⅰ 解讀畢飛宇小說《哺乳期的女人》:母性的光輝是人間的至善

畢飛宇可以說是當代男作家中,寫女性寫得最好的一個作家了。無論是《青衣》中的城市女性形象筱燕秋,還是《玉米》中的農村女性形象玉米、玉秀和玉秧三姐妹,都給讀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畢飛宇對女性的心理刻畫尤為細膩准確,並且沒有明顯的男性眼光,因此被稱為「寫女性心理最好的男作家」。

《哺乳期的女人》是他的一篇短篇小說,獲得了第一屆魯迅文學獎短篇小說獎,可以說是他的成名作了。在這篇小說中,畢飛宇刻畫了一個憂傷孤獨的留守兒童形象旺旺和閃耀著母性光輝的年輕女性形象慧嫂。

故事發生在一個叫斷橋的南方小鎮。小鎮上的年輕人基本上都外出打工了,斷橋鎮對他們來說只是匯款單上的地址。七歲的小男孩旺旺從小一直跟著爺爺生活,只有過年的時候才可以見到父母。旺旺不是他的真名,因為他總是坐在門檻上吃旺旺餅干,大家就都叫他旺旺。

這餅干是他的爸爸特意關照的,每次都要在匯款單旁邊寫上「每天一袋旺旺」。由此可見,旺旺的物質生活還是挺不錯的。但旺旺從小就沒有吃過母乳,因此每當他看到對門的慧嫂給小孩餵奶時,就十分好奇和嚮往。

畢飛宇在描寫慧嫂時,讓人感到一種母親的溫暖。慧嫂「矮墩墩胖乎乎的,又渾厚又溜圓」,也十分親切,對人笑得很和善。她經營著一個小賣部,總是坐在門口給孩子餵奶,也不避諱什麼。旺旺坐在對門看到慧嫂的乳房上那天藍色血管,想像著奶水也是天藍色的,「溫暖卻清涼」。這對於一個沒有吃過母乳的孩子來說,充滿了企盼和憂傷。

故事出現了轉折和第一個高潮。旺旺趁慧嫂不注意,突然咬住了她的乳房。旺旺沒有吃過母乳,不知道怎麼吃,就咬得很用力。慧嫂長長地尖叫了一聲,於是小鎮的人都知道了這回事。大家開始議論起來,說旺旺是個小流氓,還有人當著慧嫂的面開玩笑說:「惠嫂,大家都『旺』一下。」慧嫂和他們一起笑,並不生氣。

旺旺的爺爺知道了這件事,把他打了一頓。旺旺生病住院了,慧嫂還問旺旺爺,怎麼好多天不見旺旺了,還給他解釋:「沒有傷著我的,就破了一點皮,都好了。」旺旺出院後,不敢再坐在門檻上了,但慧嫂知道,旺旺總是從門縫里偷看。兩個人守護著這個無聲的秘密。慧嫂去找旺旺,也被爺爺攔住了。

故事的第二個高潮出現了。旺旺在爺爺睡午覺的時候又從門縫里偷看,被慧嫂捉住了。慧嫂把他拉到自家後院,撩起上衣,讓旺旺吃奶。但旺旺沒有吃,他哭了,說這不是我媽媽的,然後跑了回去。慧嫂追了上去,拍打著門叫他,也哭了。爺爺以為還是旺旺的錯,不由分說就揍起了旺旺。慧嫂在外面傷心地叫喊著。

寂靜的中午,這些聲音傳遍了寂靜的小鎮,人們圍了過來,又開始了冷嘲熱諷。小說的結尾這樣寫道――惠嫂回過頭來。她的淚水泛起了一臉青光,像母獸。有些驚人。惠嫂兇悍異常地吼道:「你們走!走——!你們知道什麼?」

故事在高潮中戛然而止,恰到好處,留給了我們無盡的思索。看完了《哺乳期的女人》這篇小說,我們不禁也要問自己:「我們知道些什麼?」畢飛宇這篇小說的題目看上去有點迎合讀者的獵奇心理,但如果我們想到了別處,又和斷橋鎮的人們有何區別呢?因此,結尾的這一句話,也是問我們的。畢飛宇的高明之處就在於此!「哺乳」,這是天下所有母親出於愛的本能的行為,而慧嫂對旺旺的關愛,突破了親情的局限,因此也就具有了偉大的母性的光輝!

Ⅱ 我想找一篇短篇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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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說】小河彎彎

如果你沿著一條叫墨巷的小河逆流而上,就會在綠樹掩映中看到一個住著幾十戶人家的小村子。村子很小,所以有時你稍一疏忽就有可能忽視了它的存在,那些低矮的茅草房子和安安靜靜生活在那裡的人們,他們從不引人注目。
如果你走累了,並有幸坐在清清的墨巷河邊上,你也許會聽到這條小小的墨巷河和生活在這的人們的一些對話。
「妹妹,叫我一聲哥哥。」
「妹妹,我要是走了,你會不會記得我。」
這些聲音會在空曠的田野上飄開,形成漣渏,盪進耳鼓,繼而盪進你那棵溫柔的心裡。

當夕陽西下,霞輝把墨巷河上下染得通紅通紅的時候,那個叫竹子的男孩兒就會帶著他的妹妹千子來到河邊上,那時竹子六歲,千子也有二歲了。他們在軟軟的河床上挖小小的圓圓的河蚌,有時也能在有水草的淺水處捉到一條二條小鯽魚,有時還能找到幾棵好看的石子,這樣回家時他們就可以象那些莊稼人一樣獲得大豐收了。有時,他們玩的忘了時間,忘了吃飯,連星星都在高高的天空注視著他們盡情歡樂的小小的身影了,而河灘上,柳梢上,流水裡也會有了孩子的連綿的笑聲。也是在這時候,隨著炊煙的裊裊升起,村裡傳來了母親的呼喊:「竹——子,千——子,吃——飯——啰。」母親的喊聲悠長悠長的,它會隨著清清墨巷河的水流一直漂到河的下游去。聽到母親的呼喊,竹子就會收拾好東西帶著千子踏著一路的霞輝向家走去。他們早就熟悉了母親的這種呼喚,他們覺得那種呼喚有著極強的吸引力和親和能力。或者他們就願意聽母親在晚風中那種夾著炊煙和飯香的呼喊,他們也一直在夕陽的余輝里等待著這聲呼喊,聽到母親的呼喊,他們就會揮著兩只臟臟的小手,迫不及待地向著母親跑回來。
當他們跑到家門口時就會看到父親正蹲在茅屋前拾輟農具呢,父親的臉黑紅黑紅的,胳臂結實有力。他拾輟完農具就會走到水盆那裡,開始稀哩嘩啦地洗手洗臉,盆里的水有一部分就紛紛落到了盆外,臉盆象洗了澡,端走臉盆,地上就有了個大大的花臉模樣。母親搬了小木桌放在門前,竹子和千子就會搶著又搬凳子,又拿筷子,拿碗,母親則麻利地把飯菜盛好。
坐下來吃飯時,父親就會把從地里聽來的新鮮事一件件講給家人,竹子在飯桌上有很多話,他總是一次又一次打斷父親,問些挨不著邊的事,比如,在地里看不看的到小兔子呀,有沒有坐窩的鳥呀。母親就會笑著打斷他:「聽爸爸說完,聽爸爸說完。」父親說:「你別說,今天還真看到了一窩小鳥。有一隻鳥總在天上飛,也不飛走,也不落下來。我猜附近准有鳥窩。東找西找的,嘿,還真找著了,剛孵出來沒幾天,毛還不全呢。」千子說:「爸爸,我要小鳥。」竹子也緊張地看著父親。父親說:「那鳥啊,太小了。咱們可喂不活它們。再說,咱們把小鳥拿走了,老鳥會急死的。」千子又一字一頓地說:「小鳥沒有媽媽,它們會哭的。」母親笑了,鼓勵千子說:「哎,對了,小鳥沒了媽媽喂它們,它們會餓哭的。」

寒冷的冬天不知不覺到來了,河水封凍了,人們聽不到河水流淌的聲音了,人們聽到的是風從冰冷的河床上穿過樹林呼呼吹下來的聲音。雪也在一個黑黑的夜裡悄悄地漂漂盪盪地下來了,墨巷河上下被白皚皚的雪嚴嚴實實地覆蓋著。父親滿懷著一種希望地對母親說:「今年的雪這么大,看來明年一定有個好收成了。」母親末置可否,當時母親正拿著一件小衣服一針一針地縫著。她的手有些不聽使喚,因為屋子裡有些冷,那枚小小的銀針就不知在她的手上扎出了多少個血點子。每扎到手上一下,母親就會倒吸一下涼氣,一滴血就出來了,母親就會把手拿到嘴裡吸允一下,然後再接著一針一針地做下去。
雪後,河床上,樹林里,田野間,以及屋前屋後都是白皚皚的了。竹子和千子不能出去玩了,外面很冷,他們又怕把鞋弄濕,只好在自家院子里玩。如果雪後是一個大晴天,太陽就會把雪融化了,雪水就從茅屋的頂上一滴滴地向下流淌,不久茅屋的屋檐上就有了一根根的冰柱。千子拍著小手叫:「爸爸,我要,我要吃。」她一邊說,一邊指著屋檐上的冰柱。父親起身拿了一隻碗,走到外面,伸手去折那些掛在屋檐上長長的冰棍,一個沒折好,從半截斷了,有些碎的冰就掉在了父親的頭上,脖子里,父親一激靈,又去折下一根。站在一邊看著的竹子和千子看到父親滑稽的樣子,哈哈笑著。

有一個夜晚,睡意朦朧的竹子和千子,聽到了一個老婆婆說話的聲音,還聽到了一陣小孩兒的哭聲。可是那個夜晚太冷,又有很大的風從河床上吹過來。他們就把被子緊緊地裹在身上,又睡過去了。
風停了,天亮了,竹子和千子醒了。他們忙著把衣服往自己身上穿,卻發現母親怎麼還在炕上躺著呢。平時母親都是早早地就起來了,她洗漱完之後就開始抱柴、添鍋做飯,當飯做熟了,飯香彌漫了屋裡屋外時竹子和千子才會起床。可是,今天母親怎麼了,怎麼在外面做飯的是父親呢,母親生病了么?他們睜著小小的好奇的眼睛看著母親。母親早就醒了,她看著一雙小兒女這樣驚奇地看自己,於是伸出手來招呼他們:「來,過來。」竹子和千子不知母親要干什麼,就跌爬到母親身邊.
這時,只見母親伸手撩來被子的一角對他們說:「來,看看,你們有了個小妹妹呢。」竹子和千子一眼看到了躺在母親身邊的這個小人兒,他們吃驚地睜大了眼睛:「媽媽,她哪來的。」母親笑笑不語。竹子睜著一雙黑黑的大眼睛拍著媽媽追問:「媽媽,她是哪來的?」母親笑著:「拾來的唄。」「在哪?在哪拾的?」竹子刨根究底。「早上啊,你爸爸出去挑水,走到井台上就看到了她,那時她正在那哭呢,你爸爸心疼就把她抱回來了,看,好看不?」母親一邊笑一邊象講一個傳說故事。竹子說:「那她是不是凍的要死了。」「可不是,你爸爸到那兒的時候,她的小臉都凍紫了,也哭不出聲兒了。」竹子不再問,可他的眼睛裡分明現出了一種和他的年齡不相稱的表情,那是心疼到心底的一種表情。母親撫了一下竹子的頭,寬慰著他:「你看,她現在不是好好的嗎?」。小竹子高興了,他伸手去摸那小嬰兒的臉蛋,摸她小小的手,又用手指去碰她的紅紅的水嫩小嫩的小嘴唇,他滿臉的喜愛,喜愛的樣子讓躺在炕上的母親有些微微的驚訝。

千子依舊是哥哥的跟屁蟲,可千子發現,自從有了小妹妹,哥哥就不再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了,哥哥有了新的任務,他沒事時就會守在那個小妹妹身邊,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即使她睡著了,哥哥也會這樣目不轉睛地守著。千子就不高興:「哥哥,你跟我玩會么,我們去跳房子好不?」跳房子是他們做的一種游戲,在一塊很大很大的空地上,劃上一間一間相連的方格子,他們把這些相接的方格子叫房子,然後把一塊瓦片從一塊子踢到另一間房子里,直到全部踢過去就算贏了。沒有小妹妹時,他們小哥倆常常玩這個游戲。聽到千子的請求,竹子無動於衷:「現在不去跳,等小妹妹睡了,我在和你去,行嗎?」千子不幹:「哼,我不。我想現在就去。」竹子被逼無奈,只好屈服了千子的請求。在茅屋的門前就有了兩個跳來跳去的男孩兒和女孩兒的影子,像一幅隨意裁出的剪影,清晰,活潑,古樸。

小妹妹過滿月了,父親在一家人面前就宣布:「以後小丫頭就叫艾子吧,一是她在女孩兒里行二,取個諧音,二是艾子一來咱家就過苦日子,艾草也是一種苦命的草。」一家人沒有異議。艾子艾子地就這樣叫開了。
艾了確實是個苦命的,還沒出生就遇上個災年,因為糧食匱乏,吃飯都是飢一頓飽一頓的,家裡又沒有下奶的東西,母親的那點奶水就不夠艾子吃,有時餓的艾子就會哇哇地哭個沒完沒了。一天,艾子又開始了她飢餓的控訴,母親的奶頭放到她的小嘴裡,她就會一下子給頂出來。母親知道,那奶子里跟本也沒有什麼奶水,它是空空的一付皮饢。看著飢餓的艾子,母親不知如何是好,她想了想,走到灶間,翻了翻那個盛干糧的籃子,拿出一塊干硬的黑紅色的高梁餅子。咬一口慢慢嚼成糊糊,然後放到艾子的嘴裡,嘴裡一有了可吃的東西,小艾子就不再哭鬧。她吧飢著小嘴巴,甜甜地吃著,一副滿意的樣子。
幸了一直在母親身邊,他看著眼前的一切,小小的心不知被什麼塞的滿滿地,他鼻子酸酸地,一扭頭出去了,再回來時他的手裡拿著一個雞蛋。母親問:「怎麼還沒吃?」竹子說:「給妹妹吃吧。」那是前天竹子過生日母親為他煮的,其中一個給了千子,母親以為竹子早就把另一個吃了。「竹子,怎麼沒吃呢?這可是為你生日煮的。」竹子說:「媽媽,我長大了,不用吃這個了,給艾子吃吧。」
艾子過了滿月,皺皺的小臉忽然舒展開了,紫紅的皮膚也變的粉嘟嘟的了。父親愛,母親愛,竹子愛,千子都會睜著大大的眼睛去哄這個可愛的小妹妹。看到艾子躺在炕上的樣子,母親就會不疊聲地說:「看,我們的小艾子象個小媳婦呢。」竹子就會嚷著:「讓我抱抱艾子,讓我抱抱。」母親就會用小被兒緊緊地裹好了艾子,放到竹子的懷里。竹子會象小大人一樣抱著艾子,哼哼呀呀地和她說著話。
艾子過百歲的那天,父親一早就出了門。娘幾個在家左等不見人影,右等也不見人影。直到快中午了父親才高高興興地回來了,他手裡拿著幾棵樹苗,一進門就喊:「竹子,千子,來,看爸爸種樹。」說著父親就有窗前並排挖了三個樹坑,又把樹苗分別放了進去,就一杴一杴地埋土。父親說:「看了嗎,這棵高點兒的是竹子,矮點的是艾子,不高不矮的是千子。你們哥仨要像這些小樹一樣長大。」種好了樹,父親又囑咐竹子:「竹子,這幾棵樹澆水的任務就交給你了,你可不能讓小樹沒水喝,不過也不能讓小樹總喝水。總喝水就會淹死了。
得到父親指令的竹子,隔三差五要給那幾棵小樹澆水。他要讓小樹長的高高的,要讓它們都成材。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了,墨巷河的水漲了又落了,但它依舊緩緩地流淌著,河床上的風也不時地吹到那些矮小的茅屋裡來。

過了舊歷年,三個孩子都長了一歲,尤其竹子,這一年,他像長大了許多,懂了很多事,她也能幫母親做許多家務了。他更是一如即往地愛艾子,寵著艾子,照看著艾子。他每天把照看艾子當成自己的任務,即使艾子能顛顛地走幾步了,他依舊要背著她、抱著她。母親說:「你總這樣不是背著就是抱著的,累不累,放下艾子來,歇歇吧。」竹子很執拗地轉下身子:「媽媽,我不累。」媽媽就由了他去了,媽媽說:「竹子真真地愛小艾子呢。竹子有多麼愛艾子呢,誰也說不清。」天一天天的暖和了,墨巷河的河灘上長出了青青的小草。竹子可以帶著千子和艾子到處去玩了,小哥仨一天到晚形影不離,他們有時到田野里捉螞蚱,也會拔一些帶花的野菜回來。父親仍舊去生產隊上幹活。由於孩子們都還小,母親也一如即往地在家裡照管孩子,做家務,做針線。
或許是剛剛開春吧,天氣乍暖還寒的。這天竹子忽然覺得身上發冷,渾身沒勁,人也懶洋洋地。母親說:「竹子是不是感冒了,發點汗就好了。」並到村子裡拿了些葯來給竹子吃了。吃了幾天葯,竹子也不見好起來,更讓人不安的是,他的頭總是很熱。母親跟父親小聲地嘀咕:「這孩子怎麼也不退燒呢?」父親安慰道:「小孩子有病,過幾天就好了。沒事。」這樣又過了幾天,竹子的病還是沒有明顯的好轉,他有時抱著艾子就不得不放在地下。那次,竹子正在哄艾子玩呢,忽然就覺得天旋地轉起來,接著人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千子急忙叫來了母親。
「竹子,哪裡不好受?」母親急切地問著醒過來的竹子。
「媽媽,我渾身沒勁。抱不動艾子了」竹子無力地說。
「這兩天就不要帶艾子出來了。」母親說著就去摸竹子的臉,無意中母親就發現在竹子的脖子上有一塊淺淺的淤斑,她暗暗地想,竹子的這塊斑是怎麼回事呢?
竹子的病非但不見好轉,反而越來越糟,他開始惡心,吃不下飯,人也像被去了骨頭。更為嚴重的是,有天夜裡睡著睡著覺竹子的鼻子無緣無故地流起血來,止也止不住,似要把竹子的血流凈為止。母親慌了,父親慌了,他們帶著竹子去河的上游去看大夫,也去河的下游去看大夫,去了河西,也去了河東,他們看了多少大夫都記不清了。最後有個老中醫跟他們說:「不要再滿處跑了,這孩子的病……。哎,帶他回家吧,孩子想吃什麼,就給他吃點吧。」母親和父親都不死心啊,竹子,父母怎麼捨得。
母親讓父親在隊上請了假,決定帶竹子到城裡的大醫院再去看看。
父親母親變賣了家裡的一些東西,湊了些錢。那天,天氣不是很冷,隊上派了一條船送竹子爺倆。一家人在小河邊上,河水,還是那麼清冷。
「給竹子好好看病,別不捨得花錢。」母親說著,又把身上僅剩的一點錢拿出來塞到了父親的手裡。
父親沉默著,無聲地解纜繩,推船隻。這時已經上了船就要坐下的竹子突然跳下來,他跌跌拌拌地走到母親身邊獃獃地看著艾了,良久。他轉而又看著母親和千子,依舊什麼也沒說。母親把艾子抱到竹子近前:「媽媽,要疼艾子,讓艾子好好長大。」艾子伸出小手來往哥哥的懷里掙扎。她要哥哥抱好她。她不想讓哥哥走。竹子也伸出了手,但他抱不住艾子了,他睜著一雙黑黑的大大的眼睛緊緊盯著艾子:「艾子,哥哥走了。」然後,他慢慢地向後退去,退到小船上,船上就有了他的影子;他又退到了小河裡,水花里有了他大大的眼睛;他仍然向後退著、退著,直到哪裡都看不到他了,最後連他的影子都沒了。只有墨巷河的水在無聲地流淌著,沒有一絲的漣渏.母親緊緊地抱著艾子,向前追趕著,她頭發蓬亂,眼裡是流不盡的淚水,那是彎彎的墨巷河的水呀,她向著河水大聲里喊著:「竹子,回——家——來——吧……。」

Ⅲ 鄉情(短篇小說)

        上世紀六十年代初,山東大部分地區發生了百年不遇的自然災害,局部地區持續乾旱,導致黃河斷流,湖泊乾涸,再加上蝗蟲肆虐,十之八九的農田大幅減產甚至絕收,當地人民群眾的生活受到了很大的影響。受災最嚴重的要數魯西南的部分地區,有的地方已經連續兩年顆粒無收。當時雖有政府的救濟,可那時的國家也不富裕,些許救濟就如杯水車薪,多數人的吃糧成了天大的問題。

        魯西南的三月,天氣乍暖還寒,乾裂的土地上,稀疏的麥苗乾枯得像一蓬蓬亂草,差不多都能點著火。往年早已泛綠的楊柳樹,到現在還乾巴巴的,根本看不出一丁點兒春天的跡象。從去年秋後到現在,狠心的老天爺就沒掉過一個雨點,也沒飄過一個雪花,水井裡的水位繼續下降,人畜吃水都成了難題。由於持續的乾旱,田野、村莊,道路上時常是塵土飛揚,黃煙滾滾。放眼望去,滿目都是蕭索荒涼的乾枯景象。

        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停息了半天的西南風又颳了起來,在那條塵土飛揚的田間小路上,蘆花大隊第三小隊收工回家的社員三三兩兩走在一起,他們都在談論著這異常乾旱的天氣,都默默祈求老天爺快發發慈悲,下一場透雨,也好緩解一下旱情。

        大夥你一言我一語地談論著,很快就來到了村口。走在前面的隊長劉福生抬頭往村裡看了一眼,猛然看到村子中央的上方冒起了煙霧,煙霧很濃很大,根本不像燒火做飯冒出的裊裊炊煙。他感覺不對勁,回頭大喊了兩聲,領頭就往村裡跑去。大夥緊緊跟在隊長身後,也大步流星地往村裡跑。

        跑到近前一看,濃煙是從劉順生家屋裡冒出來的,門口和窗戶都往外冒煙,房頂上方已經是濃煙滾滾了,屋裡傳來了順生媳婦悲哀的呼救聲和噼里啪啦柴草燃燒的聲音。火借風勢,風助火威,轉瞬間,門口和窗口都已竄起了火苗。見此情景,劉順生一下子癱坐在了地上,他那腿殘的媳婦剛生下三小子不久,還在月子里呢。

        一看是劉順生家著火了,劉福生愣怔了一下,轉身就往家跑,他一邊跑一邊大聲呼喊:「快救火啊,快回家端水來救火啊,順生家失火啦 …… 」

        癱坐在地上的劉順生聽見了劉福生的呼救聲,他慌忙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跑進屋,摸索著走進西里間屋,順著他媳婦的聲音慢慢摸著了坐在地上的她娘倆。劉順生強忍著嗆人的煙氣和炙熱的火烤,他不顧一切地從他媳婦手裡接過小三就往外跑。此時,劉順生被煙氣嗆得都快說不出話來了,他回頭對他媳婦說:「你快往外爬,我回頭就來背你。」

        劉順生艱難地從濃煙滾滾的屋裡抱出小三放在院子里,又急忙轉身跑了回去,他媳婦還沒從屋裡爬出來呢。

        聽到呼救聲的社員們都慌慌張張跑回家,有的端著水盆,有的挑著水桶,有人用水筲提著水,還有人扛著掃帚和鐵杴,大夥都不約而同地涌進了劉順生家的院子。

        半個小時左右,大火終於被撲滅了,只可惜為時已晚,三間房子全都燒落了架,門窗全都燒沒了。劉順生和他媳婦柳翠花被大夥從廢墟里抬出來時,已經燒得沒人樣了,劉順生的雙手還緊緊抓著他媳婦的肩膀,掰都掰不開。要不是缺水,這場火災肯定不會這么嚴重。

        看著好好的三間堂屋被大火燒得一片狼藉,看看被燒得面目全非的劉順生兩口子,看看嗷嗷大哭的兩個孩子,再看看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三小子,在場的每一位鄉親都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劉順生家的大小子叫劉滿囤,當時八歲。二小子叫劉滿倉,當年只有五歲。躺在襁褓里的老三剛出生十多天,小名叫三,還沒來得及起大號呢。

        看看大火全都被鄉親們撲滅了,劉福生急忙讓他媳婦先把小三抱到了張春生家,他想讓春生媳婦給昏迷不醒的小三喂口奶,看看小三還能不能吃奶。春生家年前剛生了個閨女,現在才三個月,春生媳婦天天在家奶孩子,這附近就春生媳婦有吃奶的孩子。

        當天晚上,劉福生和大隊書記商量了一下,就自作決定自己掏錢買了兩張葦席,把劉順生兩口子的屍體用葦席捲上,在村北的山坡上挖了一個坑,和他父母埋在了一起。劉順生的父母去世多年了,他的一個哥哥在鶴崗當煤炭工人,家裡也沒什麼親人,劉福生是他的叔伯哥哥,什麼事也只能由劉福生做主了。順生媳婦娘家是鄆城那邊的,她娘家也沒有近親屬,劉福生也就不打算通知順生媳婦娘家那邊了。

        處理完了劉順生兩口子的後事,劉福生把三個孩子都安頓到了他家。滿囤和滿倉還好說,有口吃的,餓不著、凍不著就行了。可小三還沒出滿月,天天餓的嗷嗷直哭,這下可愁壞了劉福生兩口子,家裡沒有啥細糧,拿啥喂小三啊。實在沒辦法,福生媳婦就抱著小三到處找奶喝,有時為了讓小三喝上一頓奶,福生媳婦抱著小三要跑好幾里地。春生媳婦雖然有奶,離的也近,可她的奶水也不多,有時連她自己的閨女都喂不飽,只能隔三差五給小三喂一次奶,每次也只能讓他吃個半飽。

        轉眼到了 1968 年,小三七歲了,和同齡的孩子相比,他長得又瘦又小,走起路來還搖搖晃晃的,一看就是典型的營養不良。因當時就那個條件,別說什麼營養品了,能填飽肚子就已經很不錯了。好在劉順生的大哥一年能給劉福生家郵兩次錢,雖然錢不多,可也頂了不少事。再加上鄉親們的幫襯,劉福生一家才勉強度過了吃糠咽菜的那幾年。因為家裡多了這三個孩子,再加上自己的三個孩子,福生媳婦這幾年一下子就蒼老了十多歲。

        劉福生本想著給小三起個大號,可一直也沒想出好聽的名字來,因他的小名叫三,索性就叫他劉三了,反正大夥也都一直這么叫。劉三雖然長得黑瘦,可他很聽話也很懂事,不哭不鬧也不調皮,村裡人都很喜歡他。

        最困難的那幾年總算熬過去了,十五歲的劉滿囤已經能掙半個勞力的工分了。十二歲的老二劉滿倉也不白吃飯了,他也能下地薅草撿柴幫著干一些零活了,有時還跟著社員出工勞動,隊里也給他記半個勞力的工分。

        從 1970 年的春天開始,老大劉滿囤總算能掙整工分了,生產隊也正常給滿倉記半個勞力的工分了。看看家裡的條件好了一些,劉福生就把劉三送進了鄰村的學堂,和自己的兒子一起念書去了。這年冬天,趁著地里的農活不太忙,劉福生做主砍了生產隊的十棵楊柳樹,又去大隊要了幾根拆廟堂的舊木料,還有鄉親們從家裡扛來的木料,七拼八湊總算把劉順生家燒塌的那三間房子重新修建起來了,劉順生的這三個孩子又有了屬於自己的家。

        到了 1975 年,已經二十多歲的劉滿倉早該訂婚了,像他這個年齡的小夥子多數都娶媳婦了。為了盡快給劉滿囤找上對象,劉福生到處求人托媒,劉滿囤倒是沒少相看對象,可一個也沒能成,主要原因就是女方嫌他家沒老人,沒有操心主事的,再一個原因就是嫌他家窮,下面還有兩個弟弟。就在劉福生兩口子為滿囤的婚事愁眉不展時,滿囤的大爺突然發來了電報,說他們煤礦上正在招工,是正式工,他想讓滿囤滿倉都去鶴崗當煤炭工人,把小三也帶過去。

        一聽說要讓這哥仨都去鶴崗,劉福生兩口子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噼里啪啦落個不停,整整一個晚上,他兩口子都沒合上眼。這三個孩子在他們身邊生活了這么多年,就像他們自己的孩子一樣,他兩口怕孩子們出去遭罪。三個孩子都去了鶴崗他們是省心了,可他兩口子寧願操這份心,也捨不得這三個孩子走,更何況當煤炭工人還有一定的危險。

        劉滿囤和滿倉都理解劉福生兩口子的心情,他們也不願離開這個家。可眼下就是這個情況,二十好幾的劉滿囤到現在還沒找上對象,到時候滿倉也會遇到這個問題。再說了,年輕人出去闖一闖也未必是壞事,別的不說,當工人最起碼大米白面隨便吃,還發工作服,在家裡一年四季都是地瓜高粱面,過年才能吃頓白面饅頭。

        考慮再三,劉滿囤決定帶著滿倉和小三去鶴崗。聽了滿囤的理由,劉福生兩口子也不好再阻攔,他們也怕耽誤了孩子的婚事,更怕耽誤了孩子的前程。

        劉福生兩口子雖然鬆口了,但只答應讓滿囤和滿倉去鶴崗,劉三不能去。因為劉三還小,還在讀書,他們也不放心。就算現在讓劉三去,他去了暫時也當不了工人。

        劉滿囤和劉滿倉臨走的這天,大小子劉滿囤拉著滿倉和小三突然跪在了劉福生兩口子面前,劉滿囤滿眼含著淚水說:「大爺大娘,您就是俺哥仨的親爹娘,什麼時候俺哥仨也不會忘了您。」說完,滿囤領著滿倉和劉三給劉福生兩口子磕了一個頭。那一幕,令在場的鄉親們都感動不已,都潸然淚下。

        到了 1977 年初秋,十六歲的劉三初中畢業了,劉福生兩口子本打算再讓劉三繼續念高中。可那時念高中要去幾十里以外的地方,還要帶鋪蓋帶干糧,為了少給劉福生兩口子添麻煩,劉三說啥也不去了,他想下來參加勞動掙工分。劉福生兩口子勸說了好久,劉三還是放下書本,拿起鋤頭,成了一名公社社員。因為劉三長得瘦小,隊里只同意給他記婦女工,也就是每天七分工,比壯勞力少掙三分工。劉三雖然長得瘦小,可他幹活從不偷懶耍滑,人也很勤快,還義務當了生產隊的記工員,隊里的社員群眾都很喜歡他。

        自從劉滿囤和滿倉去了鶴崗,劉三隻是晚上回家睡覺,一日三餐還是回到劉福生家來吃。劉福生家的兩個閨女和一個兒子也都拿劉三當自己的親弟弟,從不虧待他。劉福生家的大閨女和二閨女出嫁時,都是劉三挑的隨身飯,她們的親弟弟都沒撈著這個美差(隨身飯是當地的一種風俗,出嫁的閨女當天中午要吃娘家的飯。那時去挑隨身飯的人必須是新娘子的弟弟或侄子,送隨身飯的人不光中午能坐席吃好的,還有禮錢。)。劉福生家的小兒子劉遠志當兵走的那天,劉三一直把他送到公社,回到家還一個勁地哭,他哥倆好得就跟一個人似的。

        因為小時候喝過張春生媳婦的奶水,劉三一直管春生媳婦叫嬸娘,管張春生叫叔。張春生家一共有三個孩子,大閨女叫柳絮,比劉三大兩個多月。大小子叫栓柱,比劉三小兩歲。二小子叫臭蛋,比栓柱小三歲。張春生的這三個孩子對劉三都很親,他們就像親姊妹一樣。那時的日子雖苦,可有這么多親人的關愛,劉三從心裡感到很幸福很快樂,也很知足。

        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勝利召開後,全國上下一片歡騰,農民總算有盼頭了。 1981 年春天,蘆花大隊實行了生產責任制,包產到戶了。那時,政策也寬鬆了,也允許社員群眾做買賣搞副業了,農民的積極性都空前高漲。為了盡快脫貧致富,有思想有遠見的劉三率先開起了豆腐坊。因為劉三人實誠,做的豆腐又好,價格還公道,他做的豆腐天天供不應求。有了自己的事業,手頭也寬裕了,二十歲出頭的劉三也想自己的心事了。給他說媒的倒是不少,可劉三就是不上心,因為他有自己的心上人了。

        劉福生看出了劉三的心思,他也知道劉三的心上人是誰。一個偶然的機會,劉福生跟張春生兩口子說起了柳絮和劉三的婚事。張春生兩口子雖沒說劉三哪方面不好,但就是不同意柳絮嫁給劉三,唯一的理由就是他倆出生的時間相隔太近,沒出百天。知道了張春生兩口子不同意這門親事,劉三也沒強求,他不想讓他的嬸娘和叔叔為難,因為他們都是自己的恩人。

        之後的日子裡,劉三繼續賣他的豆腐,還是照常隔三差五去給張春生家和劉福生家送豆腐吃,婚事不順並沒讓他消沉。

        賣了一年多的豆腐,劉三的收入並不是太理想,為了增加些收入,好盡快富裕起來,劉三到集市上買回了一頭母豬,他打算用豆腐渣喂豬,讓母豬生崽,以後再辦個養豬場。

        有些事情不一定會按照人們的意願去發展,偶爾也會出現一些意想不到的小插曲,就如人生的道路一樣,總是七拐八拐的。就是因為這頭母豬,讓劉三作出了一個驚人的舉動,正是這個驚人的舉動,從此改變了劉三的命運。

        買回母豬的第二天,賣豆腐回來的劉三剛到村頭,正好遇到了村裡的幾個婦女在胡同口東家長西家短地扯閑談,其中一位婦女看到了劉三,就笑呵呵地跟他開起了玩笑:「劉三兄弟,聽說你趕集買回家一頭老母豬?你說你一個光棍在家裡養頭母豬,就不怕落嫌疑啊?」那位婦女話音剛落,大夥都跟著笑了起來。這雖然是一句玩笑,可劉三卻真生氣了,他覺得這不是開玩笑,這是在侮辱他。回到家,劉三連晚飯也沒吃,趴在床上哭了好長時間。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把那頭母豬送給了張春生家,把他的豆腐坊託付給了復員回家的劉遠志,那天晚上,劉三就不知去向了。

        劉三突然失蹤了,這下可急壞了劉福生兩口子和張春生兩口子。春生媳婦一個勁抱怨柳絮她爹不該拒絕柳絮和劉三的這門婚事,她擔心劉三一時想不開尋了短見。柳絮更是擔心劉三的安危,她從心裡喜歡劉三,就怕劉三有個好歹。柳絮已經想好了,不管她父母同不同意自己跟劉三的這門親事,她這輩子就認定劉三了,萬一劉三有個三長兩短的,自己也不活了。

        一連尋找了好幾天,還是不見劉三的蹤影,也沒有一丁點劉三的消息,劉福生兩口子的心裡就像十五隻水桶打水七上八下的,連睡覺都能夢到劉三在外作難遭罪,福生媳婦時常在夢中哭醒。想來想去,大家都覺得劉三不可能尋短見,因為劉三不是遇事想不開的人。他會不會去鶴崗找他的大爺和哥哥呢?劉福生連夜讓他兒子劉遠志給鶴崗寫了一封信,第二天一早他親自送到了鄉里的郵局,用掛號寄了出去。之後,就是焦急的等待。半個月的時間顯得比一年還漫長,天天翹首期盼著,總算在焦急的等待中盼來了鶴崗的來信,信中說劉三沒去鶴崗,他大爺和兩個哥哥也不知道劉三去了哪裡。

        聽說劉三沒去鶴崗,福生媳婦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這么長時間還沒有劉三的消息,大夥也都認為劉三是凶多吉少了。劉福生的兒子劉遠志不相信劉三會想不開,他知道劉三出走並不是因為村裡人的那幾句玩笑,主要還是跟婚姻受挫有關。柳絮也不相信劉三會尋短見,因為她之前曾當劉三的面親口說過,這輩子非他不嫁。

        一晃就是三年,劉三還是沒有一點音訊,劉三的兩個哥哥和嫂子專程從東北回來了一趟,還到報社刊登了尋人啟示。尋找無果,劉滿囤和劉滿倉拜望了曾經幫助過他哥仨的眾鄉親,就匆匆回了東北,他們還要急著回去上班。從那以後,村裡人都認為劉三不在人世了。柳絮一直也沒找對象,她的精神好像出了點毛病,村裡人都知道柳絮得的是相思病,也都知道她是想劉三想的。

        1995 年的春節前夕,劉福生和張春生家都收到了來自廣州的匯款,每家五百元,但沒有註明詳細地址,匯款人姓名寫的是劉遠志。看著匯款單上的署名,劉福生和張春生都挺納悶,劉遠志就呆在蘆花村,他根本就沒去過廣州啊。第二年春節前夕,村裡曾經幫助過劉三哥仨的其他鄉親們也都收到了來自廣州的匯款,每家二百元,劉福生和張春生家每家還是五百元,還是沒有詳細地址,但署名是劉三。

        原來劉三沒有死,他去了廣州。劉三的兩個哥哥也從鶴崗來了信,他倆也收到了劉三的匯款,但同樣也不知道劉三的詳細地址。

        很快,這個消息就在村裡傳開了。之前,柳絮雖然也知道下地幹活,也知道燒火做飯,但她從不洗臉也不梳頭,見了村裡的人只笑一笑,一句話也不說。當她聽到這個好消息後,柳絮開始洗臉了,也天天梳頭了,還時常到村口張望,只是見了村裡人還是不說話。從那以後,村裡的這幾戶人家年年春節前都能收到劉三的匯款,村裡人都知道劉三在廣州,但沒人知道他的詳細地址,更沒人知道劉三在廣州干什麼。

        2001 年秋天,劉遠志的大女兒劉丹考上了廣州的一所大學,劉遠志去廣州送孩子上學,在廣州火車站廣場正巧碰上了西裝革履的劉三。當時劉三開著他的廣州本田轎車到車站送朋友,正好把車停在了劉遠志身邊。劉遠志一眼就認出了劉三,稠人廣眾面前,兩個人抱頭大哭起來。那時的劉三已是一家再生物質回收公司的老闆,已經身價數百萬了。

        劉遠志在廣州一呆就是十多天,要不是怕耽誤家裡的生意,劉三還不讓劉遠志回蘆花村。在廣州的那段時間里,他哥倆天天嘮到大半夜,村裡的每一個人劉三都問了一遍,當他得知柳絮至今未嫁時,劉三的淚水就像決堤的洪水,再也控制不住了,他趴在床上嚎啕大哭起來,哭得是肝腸寸斷,哭得是天昏地暗,劉遠志怎麼勸都勸不住。

        半個月後,劉遠志帶著大包小包從廣州回來了,他給柳絮捎來了一萬塊錢和一些衣服,劉三還讓劉遠志告訴柳絮和柳絮的父母,過段時間他就回來接柳絮,回來看望鄉親們。劉三是怎樣去的廣州,為什麼一直未婚,這一直是個謎。劉遠志問過他多次,劉三總是苦笑著搖搖頭說:「哎!一言難盡啊!」

        2002 年春天,劉三回到了闊別 17 年的蘆花村。劉福生媳婦看到劉三時,抱住劉三的頭大哭起來,她一邊哭一邊念叨:「三啊,你讓大娘找的好苦啊,大娘想你想的好苦啊,我那可憐的孩子啊 …… 」

        等福生媳婦哭完了,劉三撲通一聲跪在她面前哽咽著說:「娘,三兒不孝,讓您老人家掛心了 …… 」話沒說完,劉三失聲痛哭起來。看到滿臉皺紋,頭發斑白,脊背彎曲的劉福生時,劉三又痛哭了好一陣子。勸住了劉三,讓他喝了一杯茶,連飯也沒顧上吃,劉福生兩口子就領著劉三去了張春生家。看劉三回來了,柳絮娘上前抓住劉三的手眼淚汪汪地說:「三啊,都是嬸子不好,嬸子當年不該阻攔你和柳絮的婚事,害了你也害了柳絮。」柳絮看到劉三的時候,一個勁地抹眼淚,激動的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在劉福生家休息了一天,劉福生兩口子領著劉三到北山祭拜了他的父母,隨後又看望了村裡的鄉親們,每家都送了一些禮品。

        一個禮拜後,劉三領著柳絮去了省城的大醫院,柳絮的體檢結果一切正常,她的精神沒有什麼問題。從省城回家後的第二天,劉三就和柳絮登記結婚了。因為劉三廣州的生意需要他親自打理,他不能在蘆花村呆太長的時間。登記結婚的第三天,劉三就帶著柳絮去了鶴崗,在鶴崗呆了兩天,直接從哈爾濱坐飛機去了廣州。

        2015 年秋天,東平湖畔的蘆花村彩旗飄舞,鑼鼓喧天,碧水藍天下的蘆花村顯得格外美麗,格外惹眼。剛剛吃過早飯,一輛咖啡色寶馬越野車開進了蘆花村,停在了劉福生家的大門口。車門打開,一個十二三歲女孩和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先後從車上下來了。緊接著,劉三和柳絮也從車里下來了,劉三一家四口回來了。看到等候在大門口的那位白發蒼蒼的老人,劉三緊走兩步來到老人面前,高興地說:「娘,三兒回來看您了。」兩個孩子也上前拽住老人的手,親切的喊了一聲奶奶。

        劉三現在的廢舊物資回收公司正做的紅紅火火,興興旺旺,前幾年他又辦起了一家大型製鞋廠,劉三現在的身價已達數千萬了。他這次回來是看望鄉親們、回報鄉親們的。劉三打算把自己的老房子拆掉,在他家的房場上為村裡建一所像樣的幼兒園。再把村裡的路面都打成水泥地面,為村裡接上自來水。他還准備拿出五百萬元,幫助有困難的鄉親翻建一下破舊的住房,盡量改善一下鄉親們的生活條件和居住條件,讓鄉親們都過上好日子。劉三還計劃在家鄉投資建一家製鞋分廠,讓鄉親們都能進廠打工掙錢,讓鄉親們也能穿上他劉三鞋廠生產的質優價廉的名牌皮鞋。

        半個月後,劉三一家四口帶著鄉親們的祝福和囑托回廣州了,他答應鄉親們今後一定常回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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Ⅳ 首屆魯迅文學獎短篇小說獎《哺乳期的女人》原文及賞析

圖/文:來自網路

【賞析】 在《哺乳期的女人》中,既有對美好情感的呼喚與贊頌,同時也具有鮮明的批判思想。文本中表現為雙重的批判指向。

其一是批判商品經濟對人間真情至愛的扼殺。不可否認,隨著社會轉型,各種價值觀念都經受著商品大潮的猛烈沖擊,令人震驚與悲哀的是,包括母愛在內的人性美與人情美都遭到空前的冷落與裹讀。旺旺的父母正是為了發財致富才狠心地拋下孩子。讓他生下後就孤兒般地承受著無愛的荒涼與孤苦。物質的富有與情感的缺失成為這個時代觸目驚心的反差與錯位,作家意在呼籲,在發展經濟的同時,千萬不要踐踏人類社會中最寶貴的尊嚴、情感與精神。

其二是把批判的鋒芒指向了斷橋鎮人的精神領域。在斷橋鎮的文化空間中至今還彌漫著封建思想的陳腐氣息。在人們的文化心理結構中還沒有徹底清除卑劣與驅逐陰暗,並自在斷橋鎮形成了濃厚的思想輿論氛圍,成為謀害情與愛的看不見的殺手。當旺旺咬了惠嫂的乳房之後,人們不僅缺乏應有的理解和同情,竟然把一個年僅七歲的男孩非常荒唐地與性連在一起,以至於連溺愛旺旺的爺爺為履行管教的責任,不得不讓孫子承受皮肉之苦。也許,人們在戲謔旺旺的同時,釋放了心中被壓抑的情慾,然而,卻不知道這種傷害兒童的行為是多麼的卑劣與殘忍!因此,為了培養兒童的健康心理,讀者不僅需要建設高度的物質文明,同時更需要建構一個純潔的精神空間。

文/畢飛宇

斷橋鎮只有兩條路,一條是三米多寬的石巷,一條是四米多寬的夾河。三排民居就是沿著石巷和夾河次第鋪排開來的,都是統一的二層閣樓,樓與樓之間幾乎沒有間隙,這樣的關系使斷橋鎮的鄰居只有「對門」和「隔壁」這兩種局面,當然,閣樓所連成的三條線並不是筆直的,它的蜿蜒程度等同於夾河的彎曲程度。 斷橋鎮的石巷很安靜,從頭到尾洋溢著石頭的光芒,又干凈又安詳。夾河裡頭也是水面如鏡,那些石橋的拱形倒影就那麼靜卧在水裡頭,千百年了,身姿都龍鍾了,有小舢板過來它們就顫悠悠地讓開去,小舢板一過去它們便駝了背脊再回到原來的地方去。 不過夾河到了斷橋鎮的最東頭就不是夾河了,它匯進了一條相當闊大的水面,這條水面對斷橋鎮的年輕人來說意義重大,斷橋鎮所有的年輕人都是在這條水面上開始他們的人生航程的。他們不喜歡斷橋鎮上石頭與水的反光,一到歲數便向著遠方世界蜂擁而去。斷橋鎮的年輕人沿著水路消逝得無影無蹤,都來不及在水面上留下背影。好在水面一直都是一副不記事的樣子。

旺旺家和惠嫂家對門。中間隔了一道石巷,惠嫂家傍山,是一座二三十米高的土丘;旺旺家依水,就是那條夾河。旺旺是一個七歲的男孩,其實並不叫旺旺。但是旺旺的手上整天都要提一袋旺旺餅干或旺旺雪餅,大家就喊他旺旺,旺旺的爺爺也這么叫,又順口又喜氣。旺旺一生下來就跟了爺爺了。他的爸爸和媽媽在一條拖掛船上跑運輸,掙了不少錢,已經把旺旺的戶口買到縣城裡去了。旺旺的媽媽說,他們掙的錢才夠旺旺讀大學,等到旺旺買房、成親的錢都回來,他們就回老家,開一個醬油鋪子。他們這刻兒正四處漂泊,家鄉早就不是斷橋鎮了,而是水,或者說是水路。 斷橋鎮在他們的記憶中越來越概念了,只是一行字,只是匯款單上遙遠的收款地址。匯款單成了鰥父的兒女,匯款單也就成了獨子旺旺的父母。

旺旺沒事的時候坐在自家的石門檻上看行人。手裡提著一袋旺旺餅干或旺旺雪餅。旺旺的父親在匯款單左側的紙片上關照的,「每天一袋旺旺」。旺旺吃膩了餅干,但是爺爺不許他空著手坐在門檻上。旺旺無聊,坐久了就會把手伸到褲襠里,掏雞雞玩。一手提著袋子,一手捏住餅干,就好了。旺旺坐在門檻上剛好替惠嫂看雜貨鋪。惠嫂家的底樓其實就是一鋪子。有人來了旺旺便尖叫。旺旺一叫惠嫂就從後頭笑嘻嘻地走了出來。

惠嫂原來也在外頭,一九九六年的開春才回到斷橋鎮。惠嫂回家是生孩子的,生了一個男孩,還在吃奶。旺旺沒有吃過母奶。爺爺說,旺旺的媽天生就沒有汁。旺旺銜他媽媽的奶頭只有一次,吮不出內容,媽媽就叫疼,旺旺生下來不久便讓媽媽送到奶奶這邊來了,那時候奶奶還沒有埋到後山去。同時送來的還有一隻不銹鋼碗和不銹鋼調羹。奶奶把乳糕、牛奶、亨氏營養奶糊、雞蛋黃、豆粉盛在鋥亮的不銹鋼碗里,再用鋥亮的不銹鋼調羹一點一點送到旺旺的嘴巴里。吃完了旺旺便笑,奶奶便用不銹鋼調羹擊打不銹鋼空碗,發出悅耳冰涼的工業品聲響。奶奶說:「這是什麼?這是你媽的奶子。」旺旺長得結結實實的,用奶奶的話說,比拱奶頭拱出來的奶丸子還要硬錚。不過旺旺的爺爺倒是常說,現在的女人不行的,沒水分,肚子讓國家計劃了,奶子總不該跟著瞎計劃的。這時候奶奶總是對旺旺說,你老子吃我吃到五歲呢。吃到五歲呢。既像為自己驕傲又像替兒子高興。

不過惠嫂是例外。惠嫂的臉、眼、唇、手臂和小腿都給人圓嘟嘟的印象。矮墩墩胖乎乎的,又渾厚又溜圓。 惠嫂面如滿月,健康,親切,見了人就笑,笑起來臉很光潤,兩只細小的酒窩便會在下唇的兩側窩出來,有一種產後的充盈與產後的幸福,通身籠罩了乳汁芬芳,濃郁綿軟,鼻頭猛吸一下便又似有若無。 惠嫂的乳房碩健巨大,在襯衣的背後分外醒目,而乳汁也就源遠流長了,給人以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印象。惠嫂給孩子餵奶格外動人,她總是坐到鋪子的外側來。惠嫂不解扣子,直接把襯衣撩上去,把兒子的頭擱到肘彎里,爾後將身子靠過去。等兒子銜住了才把上身直起來。惠嫂餵奶總是把脖子傾得很長,撫弄兒子的小指甲或小耳垂,弄住了便不放了。有人來買東西,惠嫂就說:「自己拿。」要找錢,惠嫂也說:「自己拿。」

旺旺一直留意惠嫂餵奶的美好靜態,惠嫂的乳房因乳水的腫脹洋溢出過分的母性,天藍色的血管隱藏在表層下面。旺旺堅信惠嫂的奶水就是天藍色的,溫暖卻清涼。 惠嫂兒子吃奶時總要有一隻手扶住媽媽的乳房,那隻手又干凈又嬌嫩,撫在乳房的外側,在陽光下面不像是被照耀,而是乳房和手自己就會放射出陽光來,有一種半透明的晶瑩效果,近乎聖潔,近乎妖嬈。惠嫂餵奶從來不避諱什麼,事實上,斷橋鎮除了老人孩子只剩下幾個中年婦女了。 惠嫂的無遮無攔給旺旺帶來了企盼與憂傷。旺旺被奶香纏繞住了,憂傷如奶香一樣無力,奶香一樣不絕如縷。

惠嫂做夢也沒有想到旺旺會做出這種事來。

惠嫂坐在石門檻上給孩子餵奶,旺旺坐在對面隔著一條青石巷呢。惠嫂的兒子只吃了一隻奶子就飽了,惠嫂把另一隻送過去,她的兒子竟讓開了,嘴裡吐出奶的泡沫。但是惠嫂的這只乳房脹得厲害,便決定擠掉一些,惠嫂側身站到牆邊,雙手握住了自己的奶子,用力一擠,奶水就噴湧出來了,一條線,帶著一道弧線。旺旺一直注視著惠嫂的舉動。旺旺看見那條雪白的乳汁噴在牆上,被牆的青磚吸干凈了。旺旺聞到了那股奶香,在青石巷十分溫暖十分慈祥地四處彌漫。旺旺悄悄走到對面去,躲在牆的拐角。惠嫂擠完了又把兒子抱到腿上來,孩子在哼唧,惠嫂又把襯衣撩上去。但孩子不肯吃,只是拍著媽媽的乳房自己和自己玩,嘴裡說一些單調的聽不懂的聲音。

惠嫂一點都沒有留神旺旺已經過來了。旺旺撥開嬰孩的手,埋下腦袋對准惠嫂的乳房就是一口。咬住了,不放。 惠嫂的一聲尖叫在中午的青石巷裡又突兀又悠長,把半個斷橋鎮都吵醒了。 要不是這一聲尖叫旺旺肯定還是不肯鬆口的。旺旺沒有跑,他半張著嘴巴,表情又愣又傻。旺旺看見惠嫂的右乳上印上了一對半圓形的牙印與血痕,惠嫂回過神來,還沒有來得及安撫驚啼的孩子,左鄰右舍就來人了。惠嫂又疼又羞,責怪旺旺說:「旺旺,你要死了。」

旺旺的舉動在當天下午便傳遍了斷橋鎮。

這個沒有報紙的小鎮到處在口播這條當日新聞。人們的話題自然集中在性上頭,只是沒有挑明了說。人們說:「要死了,小東西才七歲就這樣了。」人們說:「斷橋鎮的大人也沒有這么流氓過。」當然,人們的心情並不沉重,是愉快的,新奇的。人們都知道惠嫂的奶子讓旺旺咬了,有人就拿惠嫂開心,在她的背後高聲叫喊電視上的那句廣告詞,說:「惠嫂,大家都『旺』一下。」這話很逗人,大夥都笑,惠嫂也笑。但是惠嫂的婆婆顯得不開心,拉著一張臉走出來說:「水開了。」

旺旺爺知道下午的事是在晚飯之後。盡管家裡只有爺孫兩個,爺爺每天還要做三頓飯,每頓飯都要親手給旺旺喂下去。那隻不銹鋼碗和不銹鋼調羹和昔日一樣鋥亮,看不出磨損與銹蝕。爺爺上了歲數,牙掉了,那根老舌頭也就沒人管了,越發無法無天,嘮叨起來沒完。往旺旺的嘴裡喂一口就要嘮叨一句,「張開嘴吃,閉上嘴嚼,吃完了上床睡大覺。」「一口蛋,一口肉,長大了掙錢不發愁。」諸如此類,都是他自編的順口溜。但是旺旺今天不肯吃。調羹從右邊喂過來他讓到左邊去,從左來了又讓到右邊去。爺爺說:「蛋也不吃,肉也不咬,將來怎麼掙鈔票?」旺旺的眼睛一直盯住惠嫂家那邊。惠嫂家的鋪子里有許多食品。爺爺問:「想要什麼?」旺旺不開口。爺爺說:「克力架?」爺爺說:「德芙巧克力?」爺爺說:「親親八寶粥?」旺旺不開口,親親八寶粥旁邊是澳洲的全脂粉。

爺爺說:「想吃奶?」旺旺回過頭,淚汪汪地正視爺爺。爺爺知道孫子想吃奶,到對門去買了一袋,用水沖了,端到旺旺的面前來。說:「旺旺吃奶了。」 旺旺咬住不銹鋼調羹,吐在了地上,順手便把那隻不銹鋼碗也打翻了。不銹鋼在石頭地面活蹦亂跳,發出冰涼的金屬聲響。 爺爺向旺旺的腮邊伸出巴掌,大聲說:「撿起來!」旺旺不動,像一塊咸魚,翻著一雙白眼。爺爺把巴掌舉高了,說:「撿不撿?」又高了,說:「撿不撿?」爺爺的巴掌舉得越高,離旺旺也就越遠。爺爺放下巴掌,說:「小祖宗,撿呀!」

是爺爺自己把不銹鋼餐具撿起來了。爺爺說:「你怎麼能扔這個?你就是這個喂大的,這可是你的奶水,你還扔不扔?啊?扔不扔?——還有七個月就過年了,你看我不告訴你爸媽!」

按照生活常規,晚飯過後,旺旺爺到南門屋檐下的石碼頭上洗碗。隔壁的劉三爺在洗衣裳。劉三爺一見到旺旺爺便笑,笑得很鬼。劉三爺說:「旺爺,你家旺旺吃人家惠嫂豆腐,你教的吧?」旺旺爺聽不明白,但從劉三爺的皺紋里看到了七拐八彎的東西。劉三爺瞟他一眼,小聲說:「你孫子下午把惠嫂的奶子啃了,出血啦!」

旺旺爺明白過來腦子里就轟隆一聲。可了不得了。這還了得?旺旺爺轉過身就操起掃帚,倒過來握在手上,揪起旺旺沖著屁股就是三四下,小東西沒有哭,淚水汪了一眼,掉下來一顆,又汪開來,又掉。他的淚無聲無息,有一種出格的疼痛和出格的悲傷。 這種哭法讓人心軟,叫大人再也下不了手。旺旺爺丟了掃帚,厲聲詰問說:「誰教你的?是哪一個畜生教你的?」旺旺不語。旺旺低下頭淚珠又一大顆一大顆往下丟。旺旺爺長嘆一口氣,說:「反正還有七個月就過年了。」

旺旺的爸爸和媽媽每年只回斷橋鎮一次。

一次六天,也就是大年三十到正月初五。旺旺的媽媽每次見旺旺之前都預備了好多激情,一見到旺旺又是抱又是親。旺旺總有些生分,好多舉動一下子不太做得出。這樣一來旺旺被媽媽摟著就有些受罪的樣子,被媽媽擺弄過來又擺弄過去。有些疼。有些別扭。有些需要拒絕和掙扎的地方。後來爸爸媽媽就會取出許多好玩的好吃的,都是與電視廣告幾乎同步的好東西,花花綠綠一大堆,旺旺這時候就會幸福,愣頭愣腦地把肚子吃壞掉。 旺旺總是在初三或者初四開始熟悉和喜歡他的爸爸和媽媽,喜歡他們的聲音,氣味。一喜歡便想把自己全部依賴過去,但每一次他剛剛依賴過去他們就突然消失了。旺旺總是撲空,總是落不到實處。這種壞感覺旺旺還沒有學會用一句完整的話把它們說出來。 旺旺就不說。

初五的清早他們肯定要走的。旺旺在初四的晚上往往睡得很遲,到了初五的早上就醒不來了,爸爸的大拖掛就泊在鎮東的闊大水面上。他們放下一條小舢板沿著夾河一直劃到自家的屋檐底下。走的時候當然也是這樣,從窗欞上解下繩子,沿夾河劃到東頭,然後,拖掛的粗重汽笛吼叫兩聲,他們的拖掛就遠去了。他們走遠了太陽就會升起來。旺旺趕來的時候天上只有太陽,地上只有水。旺旺的瞳孔里頭只剩下一顆冬天的太陽,一汪冬天的水。太陽離開水面的時候總是拽著的,扯拉著的,有了痛楚和流血的症狀。然後太陽就升高了,蒼茫的水面成了金子與銀子鋪成的路。

由於旺旺的意外襲擊,惠嫂的餵奶自然變得小心些了。

惠嫂總是躲在櫃台的後面,再解開上衣上的第二個鈕扣。但是接下來的兩天惠嫂沒有看見旺旺。 原來天天在眼皮底下,不太留意,現在看不見,反倒格外惹眼了。 惠嫂中午見到旺旺爺,順嘴說:「旺爺,怎麼沒見旺旺了?」旺旺的爺爺這幾天一直羞於碰上惠嫂,就像劉三爺說的那樣,要是惠嫂也以為旺旺那樣是爺爺教的,那可要羞死一張老臉了。旺旺的爺還是讓惠嫂堵住了,一雙老眼也不敢看她。旺旺爺順著嘴說:「在醫院里頭打吊針呢。」惠嫂說:「怎麼了?好好的怎麼去打吊針了?」旺旺爺說:「發高燒,退不下去。」惠嫂說:「你嚇唬孩子了吧?」旺旺爺十分愧疚地說:「不打不罵不成人。」惠嫂把孩子換到另一隻手上去,有些責怪,說:「旺爺你說什麼嘛?七歲的孩子,又能做錯什麼?」旺旺爺說:「不打不罵不成人。」惠嫂說:「沒有傷著我的,就破了一點皮,都好了。」這么一說旺旺爺又低下頭去了,紅著臉說:「我從來都沒有和他說過那些,從來沒有。都是現在的電視教壞了。」惠嫂有些不高興,甚至有些難受,說話的口氣也重了:「旺爺你都說了什麼嘛?」

旺旺出院後人瘦下去一圈。眼睛大了,眼皮也雙了。嘎樣子少了一些,都有點文靜了。惠嫂說:「旺旺都病得好看了。」旺旺回家後再也不坐石門檻了,惠嫂猜得出是旺爺定下的新規矩,然而惠嫂知道旺旺躲在門縫的背後看自己餵奶,他的黑眼睛總是在某一個圓洞或木板的縫隙里憂傷地閃爍。旺爺不讓旺旺和惠嫂有任何靠近,這讓惠嫂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旺旺因此而越發鬼祟,越發像幽靈一樣無聲游盪了。惠嫂有一回抱著孩子給旺旺送幾塊水果糖過來,惠嫂替他的兒子奶聲奶氣地說:「旺旺哥呢?我們請旺旺哥吃糖糖。」旺旺一見到惠嫂便藏到樓梯的背後去了。爺爺把惠嫂攔住說:「不能這樣沒規矩。」惠嫂被攔在門外,臉上有些掛不住,都忘了學兒子說話了,說:「就幾塊糖嘛。」旺爺虎著臉說:「不能這樣沒規矩。」惠嫂臨走前回頭看一眼旺旺,旺旺的眼神讓所有當媽媽的女人看了都心酸,惠嫂說:「旺旺,過來。」爺爺說:「旺旺!」惠嫂說:「旺爺你這是干什麼嘛!」

但旺旺在偷看,這個無聲的秘密只有旺旺和惠嫂兩個人明白。這樣下去旺旺會瘋掉的,要不就是惠嫂瘋掉。許多中午的陽光下面狹長的石巷兩邊悄然存放著這樣的秘密。瘦長的陽光帶橫在青石路面上,這邊是陰涼,那邊也是陰涼。陽光顯得有些過分了,把傍山依水的斷橋鎮十分銳利地劈成了兩半,一邊傍山,一邊依水。一邊憂傷,另一邊還是憂傷。

旺爺在午睡的時候也會打呼嚕的。

旺爺剛打上呼嚕旺旺就逃到樓下來了。趴在木板上打量對面,旺旺就是在這天讓惠嫂抓住的。惠嫂抓住他的腕彎,旺旺的臉給嚇得脫去了顏色。惠嫂悄聲說:「別怕,跟我過來。」旺旺被惠嫂拖到雜貨鋪的後院。後院外面就是山坡,金色的陽光正照在坡面上,坡面是大片大片的綠,又茂盛又肥沃,油油的全是太陽的綠色反光。旺旺喘著粗氣,有些怕,被那陣奶香裹住了。惠嫂蹲下身子,撩起上衣,巨大渾圓的乳房明白無誤地呈現在旺旺的面前。旺旺被那股氣味弄得心碎,那是氣味的母親,氣味的至高無上。惠嫂摸著旺旺的頭,輕聲說:「吃吧,吃。」旺旺不敢動。那隻讓他牽魂的母親和他近在咫尺,就在鼻尖底下,伸手可及。旺旺抬起頭來,一抬頭就汪了滿眼淚,臉上又羞愧又惶恐。惠嫂說:「是我,你吃我,吃。——別咬,銜住了,慢慢吸。」旺旺把頭靠過來,兩只小手慢慢抬起來了,抱向了惠嫂的右乳。但旺旺的雙手在最後的關頭卻停住了。旺旺萬分委屈地說:「我不。」

惠嫂說:「傻孩子,弟弟吃不完的。」

旺旺流出淚,他的淚在陽光底下發出六角形的光芒,有一種爍人的模樣。 旺旺盯住惠嫂的乳房拖著哭腔說:「我不。不是我媽媽!」旺旺丟下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回頭就跑掉了。惠嫂拽下上衣,跟出去,大聲喊道:「旺旺,旺旺……」旺旺逃回家,反閂上門。

整個過程在幽靜的正午顯得驚天動地。惠嫂的聲音幾乎也成了哭腔。她的手拍在門上,失聲喊道:「旺旺!」

旺旺的家裡沒有聲音。過了一刻旺爺的鼾聲就中止了。響起了急促的下樓聲。再過了一會兒,屋裡發出了另一種聲音,是一把尺子抽在肉上的悶響,惠嫂站在原處,傷心地喊:「旺爺,旺爺!」

又圍過來許多人。人們看見惠嫂拍門的樣子就知道旺旺這小東西又「出事」了。有人沉重地說:「這小東西,好不了啦。」

惠嫂回過頭來。她的淚水泛起了一臉青光,像母獸。有些驚人。惠嫂兇悍異常地吼道:

「你們走!走——!你們知道什麼?」

Ⅳ 追導紅色足跡,引揚革命精神一游什麼有感

沂蒙山為革命老區,曾為中國革命做出過巨大貢獻,保留了大量革命遺址,成為今天進行革命傳統教育的重要基地。七一來臨,裴紅副校長帶領教研人員赴沂蒙革命老區開展以「追尋紅色足跡,感悟革命精神」為主題的體驗式現場教學活動。老區一行,雖只有短短一天時間,但許多老師都表示,心靈受到震撼,思想得到盪滌,精神得到升華,是一次名副其實的紅色之旅、感動之旅、收獲之旅。
一、紀念館里再現驚心動魄的孟良崮戰役
早上6點鍾,我們的車踏上了奔赴革命老區的征程。昨夜的雨未下透,早上停歇了很短時間,又嘩啦啦得下起來。與窗外雨聲相伴的,則是車內熱烈的交談聲,因為老師們前段時間忙於上課,已很長時間沒有這樣聚在一起了。
從地圖看,濰沂兩地比鄰而居,然而真正丈量起來卻有5個多小時的行程,近11點我們才到達了地處蒙陰縣的孟良崮戰役紀念館。該館於2007年紀念孟良崮戰役勝利60周年新落成,整個外形是兩個紅色的三角形戰旗,兩個戰旗形成孟良崮大崮頂山形,共二層,高度為19.47米,象徵著孟良戰役發生在1947年。走進紀念館,才看到粗糙的紅色外牆上,嵌滿了成千上萬顆子彈,這粒粒子彈,似乎在訴說著63年前那場戰爭的慘烈。
進入館內,一幅幅圖片、一件件珍貴的實物、一組組雕塑,在解說員的動情解說下,彷彿把我們帶回到那個炮火紛飛的年代。 1947年4月,蔣介石在對我解放區發動全面進攻受挫的情況下,轉而對陝北和山東兩解放區發動了重點進攻。我人民解放軍著名將領陳毅、粟裕指揮華東野戰軍十個縱隊和大批的地方武裝,以壓倒一切的氣慨,以不怕流血犧牲的大無畏革命精神,經過5月13至16日的浴血戰斗,將國民黨素有「王牌師」之稱的整編74師3萬餘人全殲於孟良崮山區,該師師長張靈甫亦被擊斃,這就是著名的孟良崮戰役,也是後來小說《紅日》的歷史題材。此次戰役扭轉了當時的華東戰局,拉開了解放戰爭大反攻的序幕,對推進解放戰爭的進程起到了極為重要的作用,極大地鼓舞了全國人民的勝利信心。
雨仍在淅淅瀝瀝的下著,解說員把我們帶到了紀念館後面的山坡上,只見山坡上密密地排滿了一座座黑色大理石底座、上雕銀色五星的墳塋。解說員介紹到,在那場戰役中有五千餘名英烈長眠於這塊英雄的土地上,他們犧牲時的平均年齡只有20歲。20歲!多麼鮮活的生命!按常理,他們的生命似乎沒來得及展開,但他們卻用自己最短促的一生,用一腔熱血在這個國家這個民族的歷史上綻放出朵朵耀眼的火花。
墳塋靜靜,細雨霏霏,訴說的是一段歷史,感悟的是一種品質,傳承的是一種精神。烈士們那種對黨和人民事業無限忠誠的品質,那種雖犧牲生命在所不惜的精神,不依然是今天構建和諧社會,建設富強民主文明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所需要的嗎?
二、小山村裡重溫感人肺腑的軍民魚水情
午飯後,我們又驅車趕往沂南的「紅嫂革命紀念館」。窗外雨仍在飄飄灑灑,放眼望去,山嶺連綿,梯田盤繞。雨後的秧苗正恣意綻放著自己的青翠,耳邊不覺回響起「一座座青山緊相連,一朵朵白雲繞山間。一片片梯田一層層浪,一陣陣歌聲隨風傳」的經典旋律。
經過近一個小時的車程,我們來到「紅嫂革命紀念館」所在地——沂南縣馬牧池鄉常山莊沂蒙紅色影視基地。沂南縣委黨校現場教學老師向我們介紹說:馬牧池鄉在抗日戰爭時期曾是山東沂蒙抗日根據地的中心,數十萬軍民在此浴血奮戰抗擊日寇侵略;解放戰爭時期更是為中國革命做出了巨大奉獻和犧牲。而紀念館所在的常山莊村,不僅有著光榮的革命傳統,而且至今仍保持著戰爭年代歷史風貌。尤其隨著電影《沂蒙六姐妹》、電視劇《沂蒙》等多部影視劇的播出,讓這個「養在深閨人未識」的偏僻小山村搖身變為沂蒙山的「好萊塢」。自2010年,沂南縣又以整個常山村為展示場地,以沂蒙紅嫂這一群體為展示主題,整合沂蒙紅色資源,開辟出具有鮮明地方特色的紅色革命基地,現已成為我省黨員幹部進行黨性鍛煉的重要現場教學基地之一。
細雨中我們在現場教學老師的帶領下,順著一條石板巷走進了這座曾經歷過炮火紛飛,見證過沂蒙人民英勇支前,譜寫過沂蒙軍民魚水情的小山村。沿著曲折小巷,兩旁幢幢石頭砌成、茅草披頂的老屋,訴說著百年古村的歷史滄桑。
當我們走進一座農家小院,一尊年輕婦女一手攙著傷員,一手掀開衣角用乳汁救護的銅像,深深地震撼著每一位來訪者。這就是「紅嫂」明德英乳汁救傷員的真實故事的在現。明德英一名普普通通的沂蒙女性,1941年冬,大批日偽軍包圍了駐沂南馬牧池村的八路軍山東縱隊司令部,一名小戰士在突圍中身負重傷,被明德英機智救下,當搜捕的敵軍走後,小傷員因失血過多,已處於缺水休克狀態,在周圍沒有水源的情況下,正在哺乳期的明德英毅然用乳汁救活了傷員。隨後,她和丈夫精心照料十數天,最終使其康復歸隊。
1961年山東著名作家劉知俠,根據明德英用乳汁救傷員的真實故事,創作了短篇小說《紅嫂》,後被改編成現代京劇《紅嫂》搬上了首都舞台,此後「沂蒙紅嫂」作為一個具有地理標志性特徵的名稱便聞名天下。明德英作為「沂蒙紅嫂」的生活原型,贏得了人們的敬重和愛戴。國防部原部長遲浩田上將在探望她時,題詞「蒙山高,沂水長,好紅嫂,永難忘。」
進入茅草屋內,牆面展板上幾位老大娘正盤腿坐在一老碾上,笑吟吟的看著來往的人群。老師向我們介紹說,這就是著名的沂蒙六姐妹,她們是革命戰爭年代沂蒙老區涌現出的女性英雄群體。在那個戰火紛飛歲月里,她們起早貪黑地為軍隊烙煎餅、逢軍衣、做軍鞋,顛著一雙小腳,在崎嶇的山路上抬擔架、救傷員,推小車、送軍糧。當時只有20歲上下的她們,面對國家民族的災難,義無反顧,沖破世俗,勇敢擔當。眼前的照片拍攝於她們的晚年,歲月在這些當年的大閨女小媳婦臉上留下了深深的印痕,但我們仍能從老人們淡然的微笑中讀出當年的那份從容、堅韌和剛毅。面對這樣偉大女性,怎會不叫人肅然起敬?
現場教學老師帶著我們走進另一家小院的茅屋內,一幅「火線橋」的油畫吸引了大家的目光,油畫的主人公是以李桂芳為首的32名婦女。1947年孟良崮戰役打響後,有一支部隊需要迅速渡過汶河,當時河上沒有橋梁,青壯勞力又都上了戰場,家裡只有婦女。「沒有橋腿用人腿,沒有橋板用門板」,時任艾山鄉婦救會長的李桂芳組織村裡的32名婦女拆掉自家門板,在冰冷的河水中用身體當橋墩架起了一座「火線橋」。當主力部隊通過後,這些在河水中挺立近一個小時姐妹們累倒在河灘上。她們當中有的已經懷有了身孕,有的因此落下終身殘疾。講至此,老師哽咽了,我們好多同志也兩眼含淚。
曲折的石板小巷連著一個個農家小院,每一座茅屋內的塊塊展板、幅幅圖片,都記錄著那個年代的沂蒙女兒對黨、對人民軍隊那種驚天地、泣鬼神的大愛:有用自己六歲女兒為戰士們換口糧的大嫂,有為照顧公婆讓未婚夫在前線安心作戰而抱著大公雞拜天地的新娘,一位永遠的新娘,因為她從未把新郎盼進家門……一個動人的故事感染著、打動著所有的參觀者,淚水和著雨水在人們的臉上肆意流淌。
最後,我們沐浴著細雨來到村中大戲台,偉大的沂蒙母親王換於的孫女於愛梅老師,用極朴實的語言追憶著奶奶王換於和母親張淑貞勇於撫養革命後代的英雄事跡。
於老師介紹說,奶奶王換於出生於一貧苦農民家裡,因為是女孩子,直到出嫁也沒有自己的名字。19歲嫁到馬牧池鄉東辛庄於家,兩姓合在一起,被稱為於王氏。
抗戰爆發後,奶奶性格直爽、辦事干練,思想也比較先進,逐步被當地黨組織培養成了抗日積極分子。入黨時,需要有名字才行,當時一位幹部就說,既然你是余家用兩斗穀子換來的,就叫王換於吧。年過半百的奶奶光榮地加入了中國共產黨,還有了自己的名字。不久,她被選舉為村婦救會長和艾山鄉副鄉長。
當時,面對日寇的瘋狂掃盪,中共山東分局和八路軍第一縱隊機關首長徐向前到了東辛庄。由於戰亂磨難,部隊幹部的孩子都很消瘦,奶奶就向徐向前建議說:「這樣下去不行,得給孩子找奶娘。這樣既能很好地照料孩子,打起仗來也好掩護。」
於是,在當地黨組織的協助下,奶奶帶著俺娘和俺嬸子辦起了戰時部隊機關托兒所。第一批轉來了27個孩子,最大的七八歲,最小的生下來沒多少天。那時候,大人們都吃不飽,也沒有多少奶水喂孩子,許多孩子體質很差。奶奶和俺娘就挨村挨戶地打聽,誰家的孩子夭亡了,就動員她們不要把奶退回去,把需要哺乳的孩子送去撫養。當時,俺娘和俺嬸子也正在哺乳期,在撫養自己孩子的同時還要照顧這些孩子,奶水已不夠吃。奶奶對她們說:「這些孩子是革命的後代,咱的孩子吃粗的,把奶留給這些孩子喝吧。」從1939年秋到1942年年底,戰時托兒所的孩子們在奶奶及其家人的精心呵護下,得到了健康成長,而奶奶則有4個孫子先後夭折了。其中俺大哥當時都7歲了,已成為大人一個小幫手了,一次為躲避敵人「掃盪」,淋了雨,又受了驚嚇,開始發高燒,由於大人都忙,沒人顧得上他,結果轉成肺炎,過早地離開了人世。
無私的愛換來訴不盡的情。建國後,一位位當年喝過沂蒙母親奶的「孩子」,來到她的面前都是長跪不起,一聲聲母親的呼喚,一行行相思的淚水,灑在了當年曾經養育過他們的故土上。
於老師的講述質朴得如同漫山遍野的沂蒙山山石,但裡面蘊含的那種無私大愛感動了現場的每一位聽眾。自己要不是因為與同事在一起,定會失聲痛哭。
這就是沂蒙紅嫂,這就是沂蒙母親。在這些平凡偉大的女性身上,彰顯著沂蒙人民深厚的愛黨愛軍情懷和人性之大善大美!
三、返程途中談見聞說體會話感悟
帶著感動,披著雨絲,我們登上返程車。一天的參觀學習雖然短暫,但心靈所受的震撼卻讓每一位同志感慨頗多,收獲頗多,大家不無感嘆地說:這次黨性教育活動確實深受啟發、備受教育,不虛此行。
這是一片英雄輩出的大地,這是一塊壯懷激烈的熱土。憶往昔,巍巍沂蒙山高聳起沂蒙人民無私奉獻的豐碑,滔滔沂河水訴說著沂蒙兒女對黨的無限忠誠。看今日,那段戰火紛紛、艱難困苦的歲月已漸行漸遠,但千千萬萬沂蒙兒女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創造出的「愛黨愛軍、開拓奮進、艱苦創業、無私奉獻」的沂蒙精神卻永駐人間。這種精神,是對歷史的總結,也是對未來的展望,更是老一代向新一代人傳遞的精神火把,是一個民族永生的精神財富!
大家紛紛表示,要繼承革命先輩的光榮傳統,弘揚革命精神,牢記歷史使命,增強黨性修養,永葆艱苦奮斗的作風,加強學習、全面提升自身素質,以實實在在的行動,為黨的幹部教育事業貢獻自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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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豐乳肥臀

作者:莫言

豆瓣評分:8.7

出版社:浙江文藝出版社

出版年份:2017-1

頁數:660

內容簡介:

*他的想像力豐富,又紮根於中國傳統的說書藝術,這是他超過馬爾克斯和福克納的地方。——諾貝爾文學獎評委會前主席謝爾•埃斯普馬克

*任何人要是想談論中國,都應該先去讀莫言的書,我認為他可以和福克納平起平*莫言的作品植根於古老深厚的文明,具有無限豐富而又科學嚴密的想像空間,其寫作思維新穎獨特,以激烈澎湃和柔情似水的語言,展現了中國這一廣闊的文化熔爐在近現代史上經歷的悲劇、戰爭,反映了一個時代充滿愛、痛和團結的生活。——義大利諾尼諾國際文學獎評委會

*莫言先生是當代中國文學的代表作家之一,他以獨特的寫實手法和豐富的想像力,描寫了中國城市與農村的真實現狀。莫言先生不僅是當代中國文學的旗手,也是亞洲和世界文學的旗手。——日本福岡亞洲文化獎評委會

*《豐乳肥臀》描寫的世界,是從抗日戰爭開始到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改革開放時期,「性」和「生」劇烈沖突的世界,同時又是聯系著無數「死」的世界。與佔主導地位的歷史觀相比,這部小說更關注以往被人忽視的民眾世界。——日本著名翻譯家吉田富夫

*《豐乳肥臀》是這些年所讀之書中最具壓倒性印象的一本。故事與《鐵皮鼓》相似,意境與《惡童日記》相似,那種中國式的無政府狀態在日本文學中是沒法相比較的。——日本著名評論家鹿島茂

*這是一部嚴肅的、誠摯的、具有象徵意義的作品,對中國的百年歷史具有很大的概括性。這是莫言小說的突破,也是對中國當代文學的一次突破。——著名作家汪曾祺

*我欣賞此作所保持的莫言一貫的泥沙俱下的激情,這種激情中有金子的閃光,有對民族、人類、社會的寬闊的審視角度,尤其眾多的女性形象所投注的母子之愛,這種愛經過變形、誇張,但仍然是有深度的,富有詩意的。——著名作家蘇童

《豐乳肥臀》是莫言1995年創作的一部波瀾壯闊的民間「史詩性」大書。它記錄了一位飽經苦難的母親和她的八個子女構成的龐大家族:母親用奶水喂養女兒和女兒們的子女,在戰亂中保護孩子們避難、逃荒。女兒們跟著她們愛上的男人加入不同的政治勢力,於是20世紀中國的瘋癲歲月便在這個龐大 家族的內部投射出角逐與廝殺、親情與背叛、犧牲與冷漠、榮耀與恥辱。大起大落之下,母親始終如堅硬的河床承受著一切,保護著一切,見證了戰爭與飢餓,也見證了荒唐與揮霍……

莫言以一貫超乎常人的想像力和東方超現實主義的筆法,描繪了一幅生機勃勃又塗滿神秘色彩的鄉村圖景。在這里,愛與欲、生與死、鮮血與肉體、飢渴與奢侈,都以超自然的能量爆發出來。而位於圖畫中心的,卻是那位承載苦難的民間女神,也是聖母瑪利亞的化身——母親。

作者簡介:

莫言,山東高密人,1955年生,2012年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著有《紅高粱家族》、《酒國》、《豐乳肥臀》、《檀香刑》、《生死疲勞》、《蛙》等長篇小說十一部,《透明的紅蘿卜》、《白狗鞦韆架》、《師傅越來越幽默》等中短篇小說一百餘部,並著有劇作、散文多部;其中多部作品已被譯為英、法、德、意、日、西、俄、韓、荷蘭、瑞典、挪威、波蘭、阿拉伯、越南等多種語言,在國內外文壇上具有廣泛影響。

莫言及其作品曾獲:「華語文學傳媒大獎•年度傑出成就獎」、「茅盾文學獎」,香港浸會大學「世界華文長篇小說獎•紅樓夢獎」,台灣「聯合文學獎」,法國「Laure Bataillon(儒爾•巴泰庸)外國文學獎」、「法蘭西文化藝術騎士勛章」,義大利「Nonino(諾尼諾)國際文學獎」,日本「福岡亞洲文化大獎」,美國「紐曼華語文學獎」,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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