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故事新編武俠小說
❶ 魯迅先生的《故事新編》之《鑄劍》
魯迅先生的《鑄劍》,原名是《眉間尺》,這個故事雖也是神話題材,可跟霸氣的鑄劍兩字關系不太,就是用故事主旨、內核,來審視《鑄劍》這篇小說,與眉間尺這三個字關系也不太。
半夜三更的眉間尺並沒有睡著,他其實是想睡的,可恨的是屋子裡有一隻老鼠,一會兒啃床角,一會兒咬碗碟。眉間尺仰著臉躺在床上,雙手放在小腹上不敢亂動,氣哼哼地聽著那隻天殺的老鼠,到廳備盯處「吱吱······」亂叫。眉間尺是想下了床,拿起鞋,對准那隻厭人的老鼠,狠狠拍過去,可他不願意這么做,他擔心自己一起身,床板「咯吱咯吱」亂響,老舊的杉木板一上一下搖動,要是驚醒了床里頭的母親,他是一萬個不願的。
先是「撲通」一聲。
提著是「吱······」一陣抽了風似的慘叫,老鼠應聲掉進了大水缸里。
「好嘛,該死的東西。」
眉間尺一個翻下了地,順手從草角子上,抽出一枝杉木條,咬著牙,一下子就把老鼠按進了水底,嘴邊恨恨地念著。
「淹死你,愚東西。」
大約過了半分鍾左右,眉間尺伸長了脖子,望著缸底只有一指厚的水,皺了點眉頭,有些悲涼地說。
「唉,這愚東西不會死了吧。」
說著說抬了杉木條,挑起老鼠,小孩子手掌大的身子,約有九寸長的尾巴,飄在水裡頭。
眉頭尺這時看的仔細了,這老鼠吱也不吱的,黑影一閃順著木條爬了上來,不聲不響地落了地,可眉間尺手勢更快,抬起腳掌,聽著「吱」的一聲,鞋沿濺了點血,腳下軟軟乎乎的。
「尺兒,你作什麼。」
母親睜著眼,有些氣憤、又有些悲觀地看眉間尺。
「娘···,老··鼠。」
眉間尺支支吾吾了半天,抬頭看了母親一眼,又低了頭,不敢說了。
「是啊,我知道老鼠,你在作什麼,你是要殺它滾運,還是救它啊。」
「這軟軟弱弱的性子,怎麼成事,怎麼報得了你爹的大仇。」
這一段話聽得眉間尺,臉一紅,心上亂跳,急急地說。
「娘,什麼仇。」
母親低著眼簾,慢慢述說16年前的往事。
「你爹是個鑄劍名工,讓暴虐無道的國君,選上了鑄寶劍,劍成的那時節,你爹捧著雌劍進了宮,留下了遺言,要是他沒回來,一定是讓國君殺死了,要你進宮為他復仇,你可聽明白了。」
「那雄劍在炕底藏著呢!」
「拿上雄劍去為你爹復仇吧。」
「可這憂憂柔柔的性子要改改哦。」
眉間尺心頭時而火熱,時而冷如冰雪,只是看著母親高亢的氣勁扮和,一時不知說些什麼。
哎,寫太細了,不寫了吧,去看原文吧。
❷ 故事新編鑄劍讀後感
《鑄劍》是一篇新編小說,有關古神魔小說的。那麼,來看看我精心為你整理故事新編鑄劍讀後感,希望你喜歡。
故事新編鑄劍讀後感篇一
《故事新編》作為一本是在之前的神話故事,及史實記載的基礎上創造而來的,其創新性定是難以突破的。但先生卻成功的將《故事新編》轉型了,並還擁有了自己的固有形象。無論是《鑄劍》還是《理水》,其中無論是從故事性,還是寫作文筆上都是完美的,最主要的是,先生還把它變成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記得裡面有一篇《鑄劍》,原先神話裡面講的是眉間尺聽母講殺父之仇,並犧牲自己為父報仇的故事。從他幾次在沒有任何的准備下,就敢刺殺楚王,就可以知道他是個有勇無謀之人。但還好有俠士宴之敖的幫助,在最後三頭廝殺的結果下,眉間尺終於要了楚王的命為父報仇。結局看似完美,但是裡面的宴之敖又是誰,他又為什麼願意放棄自己的生命來幫助眉間尺。如果沒有宴之敖的幫助,在幾次刺殺為果的情況下眉間尺會不會就會“沒堅持”了……
事實上,每次看完先生的書,都需要慢慢回味,甚至還要多次返回去多看幾遍,因為先生書中的用詞犀利、精到。文中內容晦暗難解,總是讓人忍不住再回頭看看。就像上文提到的《鑄劍》,一開始是被它的情節緊湊、跌宕起伏所吸引,接下來就是為看後產生的無數疑問……
故事新編鑄劍讀後感篇二
《鑄劍》是魯迅先生《故事新編》里的一篇很有代表性的作品,它羨正取材於古代傳說故事《干將莫邪》。《干將莫邪》的故事,我早在初中課本就已讀過,也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不光是它的故事情節,更是它的藝術手法和它反映的思想內容。這次讀魯迅先生的《鑄劍》,故事內容與主線與《干將莫邪》基本一致,但是《鑄劍》作為新編故事,可謂毫不遜色於原著,魯迅先生獨特的黑色幽默風格,讓《鑄劍》有了新的靈魂。
《鑄劍》講述了一個叫眉尺間的少年,在其將滿16歲的夜裡,他的母親講述了他的父親,一個著名的鑄劍師,為大王鑄了兩把寶劍,卻被殘忍殺害的事。他第二日便攜著另一把青劍出門尋大王報仇了。一個名叫宴之敖者的黑衣人說願意幫他報仇,只要眉尺間將人頭與劍都給他。眉尺間答應了,黑衣人唱著奇怪的歌向王城出發了。大王宣召見宴之敖者,讓他表演把戲。宴之敖者欺騙大王,讓他到燒沸了水的金鼎旁觀看人頭兒在金鼎底部跳團圓舞,趁機砍下了大王的頭,最後也砍下了自己的頭。最後,宮里的人因無法分辨出大王的頭,便將三個頭一同禮葬了。兄租悔《鑄劍》與《干將莫邪》在故事情節與人物中的設定基本一致,不同的是干將莫邪的故事,並沒有完全還原,而是由眉尺間的母親口述的。第二,干將莫邪中主要強調其兒子為父復仇,《鑄劍》中一個叫宴之敖者的人成了一號主角,眉尺間成了二號主角。第三,《鑄劍》中的黑衣人顯得十分怪異,氣質中透露出一股嚴峻寒冷的氣息,卻不但不圖報酬,甚至連自己的性命也搭進去。這些不同,融入和魯迅先生對作品的獨特見解與風格,使它也成為了一部經典之作。
《鑄劍》雖說只是一篇對古神魔小說的新編小說,但是它所代表的意義,絕不僅僅是將故事情節說清楚就可以明白的,因為它的作者是魯迅先生。說起魯迅先生,其實我們大家都對他十分熟悉。從文化傳承的角度看,魯迅先生無疑是中國傳統文學最優秀的繼承者,穿越時空隧道,他與中國古代的眾多文人達成了文學上的溝通和心靈上的共鳴。正如這篇古神魔小說《鑄劍》,體現出的向邪惡勢力宣戰的復仇主義精神,魯迅先生得到了繼承和轉化,在他的生命歷程中,復仇是他對絕望的原動力。
《鑄劍》的故事情節是以復仇為主題的,魯迅先生對這個“仇”闡發型胡出新的而又深廣的含義。他從個人的復仇升華到自覺地為普天下千百萬被侮辱、受迫害的人民群眾向反動統治階級反抗戰斗的重大主題。由此可見,《鑄劍》的思想深度是古神魔小說所無法比擬的。其次,《鑄劍》的魅力還在於它新鮮、含蓄、簡潔和凝練的語言風格。小說語言新穎獨特,接近人民大眾的口語,利用古代的情感表達現代的感情。魯迅先生用高昂、鮮明的色調和奇幻的神話色彩塑造和歌頌了英雄人物,用現實主義與浪漫主義相結合的創作方法,大大升華了原本的小說,表現出了當時的現實社會,發揮其戰斗作用。
說起《鑄劍》,又不得不說到這篇新編小說中的黑衣人宴之敖者,不同於《干將莫邪》,《鑄劍》中,他不僅成為了一號主角,他所代表的意義也得到了升華和拓展。若不是他的鼎力相助,光靠眉間尺一人的力量,是不可能完成復仇使命的。在宴之敖者的身上,寄託著弱者的無限期望,無疑是人民正義和力量的化身。魯迅先生在小說中對其熱忱酣暢的刻畫,目的顯然在此。正如那一段:“他的頭一入水,即刻直奔王頭,一口咬住了王的鼻子,,幾乎要要咬下來。王忍不叫一聲‘阿唷’,將嘴一張,眉間尺的頭就乘機掙脫了,一轉臉將王的下巴下死勁咬住,他們不但都不放,還用全力上下一撕,撕得王頭再也合不上嘴。於是他們就如……”很顯然,魯迅先生這樣描寫,表明了自己鮮明的創作傾向。他對這一復仇故事是作正面評價的,宴之敖者對殘暴的國王的仇恨,既是魯迅先生代表的人民群眾對現實的軍閥們刻骨的仇恨,不光是為了狹義和同情,是為民眾報仇,為無辜死去的愛國學生報仇,更為民族報仇。
《鑄劍》,融入了魯迅先生在長期的戰斗實踐中不斷總結和積累的豐富經驗,故事雖然是同一個故事,但在人物塑造、創作方法、表達方式和主題思想的表達等方面都有著推陳出新的創造,給我們很深的啟示。從歷史鏡子照見現實,甚至插入現實的場面。在魯迅先生所歌頌的古人中,我們看見他對現實的批判和對美好理想的憧憬。
故事新編鑄劍讀後感篇三
魯迅先生在鑄劍里塑造了兩位有英雄主義氣質的人物,黑衣人宴之敖者與眉間尺。眉間尺為報父仇,毅然割下自己的頭顱,交給一言相交的黑衣人。黑衣人為了替他報仇,在緊要關頭,按照預先的設計,揮劍砍下了自己的頭顱。這種一言既諾,即以頭顱相托和以頭顱相許的行為,正是古俠的風貌,讀來令人神往。
眉間尺是個稚氣未脫、優柔寡斷、心地善良的孩子。他對那隻“淹在水裡面,單露出一點尖尖的紅鼻子”的老鼠,也懷著憐憫的心情。救起它,又覺得它可憎;踩死它,又覺得它可憐。這種心理,是典型的藝術家心理。骨子裡是對生命的熱愛,是敏感,是善變,是動搖。這樣的心態只合適於寫小說,不合適於去復仇。
但突變發生了。當他得知父親為楚王鑄劍反被楚王砍了頭時,就像自己的少年時代被那柄純青、透明的利劍砍掉一樣,一步跨進了成人的行列。他“全身都如燒著猛火,自己覺著每一根毛發上都彷彿閃出火星來。他的雙拳,在暗中捏得格格地作響”。母親的話,使他明白,作為一個男子漢,此生惟一的目的就是復仇。當他在復仇的猛火燃燒中,拿起那柄使“窗外的星月和屋裡的松明似乎都驟然失了光輝”的雄劍時,“他覺得自己已經改變了優柔的性情;他決心要並無心事一樣,倒頭便睡,清展起來,毫不改變常態。從容地去尋他不共戴天的仇讎”。但這種成熟是十分幼稚的,他暗下的決心,頗類似小孩子打架時的咬牙發恨。當他把復仇的計劃付諸實施時,決心便開始動搖。在路上,“一個突然跑來的孩子,幾乎碰到了他背上的劍,使他嚇出了一身汗”;在沖向楚王的車駕時,“只走了五六步,就跌了一個倒栽蔥”;並且還被一個干癟臉少年扭住不放。看來,欲報父仇,光有決心沒有臨危不懼的膽魄和超人的技巧也是不行的。就在眉間尺被干癟臉少年扭住不放的瞬間,“黑須黑眼睛,瘦得如鐵”的黑衣人出現了。他對著眉間尺“冷冷地一笑”,“舉手輕輕地一撥干癟少年的下巴,並且看定了他的臉”,那少年就“不覺慢慢地松開了手,溜走了”。他的眼睛好像“兩點磷火”,聲音“好像鴟梟”,這是一個冷酷如鐵的復仇者形象。他不願眉間尺稱他為“義士”,說他“同情寡婦孤兒”,他厭煩地回答道:“唉,孩子,你不要提這些受了侮辱的名稱”。他嚴厲地說:“仗義,同情,那些東西,先前曾經干凈過,現在卻都成了放鬼債的資本。我的心裡全沒有你所謂的那些。我只不過要給你報仇!”
這種“只不過要給你報仇”的思想,表現了他內心深處的憂憤,近乎虛無絕望的憂憤。他的激情經過鑄劍一樣的鍛煉,達到了“看上去好像一無聽有了”的程度。這正是一個久經磨煉、靈氣內藏、精光內斂的戰士形象。在他身上再也找不到眉間尺那般的“決心”、“勇氣”之類的淺薄東西,正如他自己所說:“我的靈魂上是有這么多的,人我所加的傷,我已經憎惡了我自己。”
一個能夠憎惡自己的人,當然不會再如熱血少年那樣把決心和勇氣掛在嘴上,他所著力追求的,就是如何置敵於死命的戰斗策略和方法。小說中那奇異的人頭魔術,正是他復仇藝術的生動寫照。
一切暴君,都喜好殺戮。黑衣人投其所好,用眉間尺的頭來引誘他,他果然上當。最喜歡看人頭的人的頭,竟也變成了整個復仇把戲的組成部分。這里富有意味。
我十幾歲的時候,就從中學的語文課本里看到了這篇小說。幾十年後,還難忘記這篇奇特的小說對我的心靈震撼。盡管當時不可能完全看懂這篇小說,但還是能感受到這篇小說深刻的內涵、豐富的象徵和瑰奇的藝術魅力。
離開了身體的頭顱,尚能放聲歌唱,尚能繼續與仇人搏鬥,這的確是迷人的描寫。都說這里有象徵,但誰也說不清楚,頭顱象徵著什麼,青劍象徵著什麼,黑衣人又象徵著什麼。它們既是頭又不是頭,既是劍又不是劍,既是人又不是人。這是一種黑得發亮精神,就像葛里高利看到的那輪黑色的太陽。這是一種冷得發燙、熱得像冰的精神。而這恰恰就是魯迅一貫的精神。
每讀《鑄劍》,即感到那黑衣人就是魯迅的化身。魯迅的風格與黑衣人是那麼的相像。到了晚年,他手中的筆,確如那柄青色的雄劍,看似有形卻無形,看似渾圓卻鋒利,殺人不見血,砍頭不留痕。黑衣人復仇的行動過程,體現了魯迅與敵人戰斗的方法。近來我讀了一些武俠小說,頗有所得。但也深感武俠小說誇飾太過,沒有分寸感,破壞了小說本應具有的寓言性和象徵性。文字和語言因誇飾而失去了張力,喪失了美學價值,只能靠故事的懸念來吸引讀者。《鑄劍》取材於古代傳奇,但由於投入了飽滿的感情,所以應視為全新的創造,而不是什麼“故事新編”。我一直在思考所謂嚴肅小說向武俠小說學習的問題。如何汲取武俠小說迷人的因素,從而使讀者把書讀完,這恐怕是當代小說的一條出路。
眉間尺聽了黑衣人一席話,就果敢地揮劍砍下了自己的頭顱。他的行為讓我大吃了一驚。這孩子,怎麼能如此輕信一個陌生人呢?其實,眉間尺這一劍,其勇敢程度,並不亞於手刃仇敵,甚至還要難上數倍。他這種敢於信任他人的精神,同樣是泣天動地。超常的心靈,往往披著愚笨的外衣。
對一個永恆的頭腦來說,個人一生中的痛苦和奮斗,成功和失敗,都如過眼的煙雲。黑衣人是這樣的英雄。魯迅在某些時刻也是這樣的英雄。惟其如此,才能視生死如無物,處劇變而不驚。黑衣人連自己都憎惡了。魯迅呢?
《鑄劍》之所以具有如此撼人的力量,得之於其與現實保持著距離。小說並不負責幫助農民解決賣糧難的問題,更不能解決工人失業。小說要說的就是那樣一種超常的精神。當然這只是我喜歡的一種小說。
《故事新編》的其他篇什,則顯示出魯迅的另一面。他經常把一己的怨懟,改頭換面,加入到小說中去。如《理水》中對顧頡剛的影射,就是敗筆。但無論如何,《故事新編》都是一部奇書。這本書里隱含了現代小說中幾乎所有的流派。就連其中的敗筆,也被當今的人們發揚光大。油滑和幽默,只隔著一層薄紙。
❸ 關於魯迅的<鑄劍>
嚴家炎 荒誕又庄嚴的復讎正劇——釋魯迅《鑄劍》一篇非常奇特的作品(1)
嚴家炎,1933年11月14日出生於上海。1958年北京大學副博士研究生肄業。現任北京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專業:20世紀中國文學史研究。
1984-1989年任北京大學中文系系主任;1989年至今任中國現代文學研究會會長。主要著作有《中國現代文學史》三卷本(與唐弢共同主編),《金庸小說論稿》和《中國現代小說流派史》等。
拓展閱讀:
《故事新編》,魯迅著,人民文學出版社
《古小說鉤沉》,魯迅輯,人民文學出版社
《唐宋傳奇集》,魯迅輯,人民文學出版社
我今天講《鑄劍》,要分成三個部分:第一部分,講《鑄劍》是一篇非常奇特的作品。第二部分,講作品中的兩個意象和三首古歌,對某些不好理解的地方做些闡釋。第三部分講《鑄劍》的審美旨趣以及其他相關的問題。
先講第一部褲森羨分。
《鑄劍》在我們的新文學史上,是一篇很少有的奇特的作品。奇就奇在通過對宴之敖者代人向暴君復仇的描寫,所體現出的一種「原俠」的精神。奇還奇在它表現了魯迅的一種內在的人格以及他那種天馬行空般的想像力。
1,現代武俠小說
從素材來說,《鑄劍》脫胎於《列異傳》這本中國古代小說。魯迅在自己編的《古小說鉤沉》里,就曾引了《列異傳》的這篇小故事,這個故事也見於《搜神記》里,其內容大概是這樣的:楚王讓當時最有名的鑄劍師鑄煉最好的寶劍。鑄劍師名叫干將,他煉了兩把劍,雄劍留了下來,雌劍准備交給楚王。干將對自己的妻子說:「我鑄的劍,一旦交給楚王,我自己的生命就會保不住,我會被殺死。因為楚王要最好的劍,如果會鑄劍的人活著,這就不牢靠,怕他鑄煉出更好的劍來,所以楚王必須把鑄劍的人殺掉。」干將對自己的胡拍命運作了這樣的預測。果然,他交出了劍,楚王就把他殺了。後來,他的兒子長大以後,按父親的遺囑要為父親報仇。可實際上,他報仇的對象是一個國君,是一個有龐大的禁衛軍的專制暴君,他沒有辦法實現願望。後來他被發現了,自己就逃到山裡面去,遇到了一個客人。這個客人對他說:「我可以代你報仇,但是需要你的頭和劍。」於是,他就自殺了,把寶劍和頭都交給了這個客人,客人就帶著他的頭到京城裡去,把他的頭放在鍋里邊煮,三天三夜不爛,國王很好奇,就過來看。客人利用這個機會,就用劍把國王的腦袋砍下來,並把自己的腦袋也砍下來,這樣三個頭掉在鍋里一起煮,最後也分不清哪顆頭顱是國王的,哪個頭是干將兒子的,哪個頭是客人的,只好合葬,成為三王墳。根據這樣一個傳說,魯迅寫下了《鑄劍》這篇小說。
但是,《列異傳》只是《鑄劍》故事的一個來源,魯迅還參考了《搜神記》等其他典籍,以及他小的時春渣候,看的各種各樣奇異的故事書,像《吳越春秋》、《越絕書》等。《吳越春秋》、《越絕書》是西漢時代的書,寫的是春秋戰國時代的故事。魯迅把這些材料綜合起來,完成了這篇小說。這也就是說,在《鑄劍》中魯迅已經對傳說的內容進行了改造。我們可以對照一下小說《鑄劍》和《搜神記》、《列異傳》中的記載。對照起來看,會發現有一點十分不同:干將鑄劍成功而遭到楚王殺害這段情節,在小說里是被虛化的,寫得不那麼實,是通過干將的妻子莫邪,即眉間尺的母親追溯往事這樣一種口氣來寫出的。干將、莫邪這些名字沒有出現,國王也沒有明說就是楚王,這些都沒有具體地交待,而是被推向了遠處,僅僅作為背景,由眉間尺的母親復述出來,小說和原來的傳說是有所分離的。這是小說和原來的故事的第一點差異。第二點差異呢,就是在復仇的過程中,原來主要強調干將、莫邪的兒子眉間尺為父復仇,他是復仇的主角。但是,在魯迅的小說里,復仇的一號主角已經是一名叫宴之敖者的黑色人,眉間尺已經降為二號主角。黑色人第一次出場就顯得很不一般,是非常老練、成熟的一個豪俠之士。在小說中,眉間尺遇到了一個干癟臉少年,他被這個少年扭住不放,說自己的丹田被眉間尺撞壞了,叫他賠償。正在糾纏不休的時候,宴之敖者出場了。他,只有很簡單的一個動作,就是用手輕輕地一撥干癟臉少年的下巴,兩個眼睛瞪著他看,看得這個有些流氓氣的干癟臉少年害怕了,知道形勢不妙,就轉身溜之大吉。宴之敖者一出場的第一個動作,就表明他是一個不簡單的人物,他的干練、機警和沉著都顯示了出來。小說與原來的傳說的第三點差異是,魯迅塑造的這個黑色人神秘而怪異,說話的聲音像鴟鴞,射出的眼光像磷火,氣質里透露出一股嚴峻、寒冷的氣息。黑色人代眉間尺向暴君復仇,不但不圖任何酬報,而且連自己的性命都要搭進去。這種心理從一開始就有所交代。我們可以讀一讀眉間尺和黑色人的一段對話:
「但你為什麼給我去報仇的呢?你認識我的父親么?」眉間尺問他。黑色人回答說:「我一向認識你的父親,也如同認識你一樣,但我要報仇,卻並不為此。聰明的孩子,告訴你罷。你還不知道么,我怎麼地善於報仇。你的(仇)就是我的(仇);他(指眉間尺的父親)也就是我。我的魂靈上是有這么多的,人我所加的傷(就是我這個人靈魂里邊已受過許許多多的傷,有的是人家加害的,也有的是我自己傷害到自己的),我已經憎惡了我自己!」
他對自己並不特別看重,意味著他在開始承擔報仇這個使命時,就准備犧牲自己,也意味著他有一種熱得發冷的性格。
中國古代的俠客,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受雇於人的俠客,他們受雇於某個專門的人,像春秋戰國時代的四大公子孟嘗君、信陵君等就養了很多的士。這些「士」平常蒙受著主人的各種恩澤,最後呢,要為主人做一切事情,包括犧牲自己。所謂「士為知已者死」就是這樣一種狀況。這是一類俠士,他的主人是一個人,他要為一個主人解憂出力。另外有一類俠士,所謂「布衣之俠」,他們不為別人所養。他們是有著自己獨立的身份的。這種「布衣之俠」與墨家的關系很密切,他們施恩不圖報,甘願自我犧牲,這就是所謂的「原俠」。在他們身上,體現了一種更為高尚的俠義精神,黑色人可以說就是這樣一位充滿原俠精神的俠士。《鑄劍》中的大部分篇幅,寫的就是這個黑色人在眉間尺沒辦法復仇的情況下,主動地挑起擔子,用劍和頭實現了向暴君復仇的使命。魯迅把原先傳說里邊所缺少的或者不太明顯的這些思想,大大向前推進了,大大地加以突出了。從這個意義上說,《鑄劍》是一篇新文學作品,但同時又可以看作是一篇現代的武俠小說。我不知是不是可以這樣看,同學們贊成不贊成,我們可以討論一下。我之所以說《鑄劍》不僅是一篇新文學作品,而且還是一篇現代武俠小說,是因為它確實具有一般武俠小說的特徵。它寫的是俠士為人復仇的故事。武俠小說之所以叫做武俠小說,一般地說,它的內容就是仗義行俠,仗武行俠,這就是武俠小說內容上最重要的特點。《鑄劍》也是這樣。當然黑色人不只是「仗武」,他也運用了智慧。他之所以能夠把專制暴君消滅,與他同歸於盡,就是靠了他嫻熟的劍藝和過人的智慧。可以說,是靠大智大勇實現了復仇的願望。
嚴家炎 荒誕又庄嚴的復讎正劇——釋魯迅《鑄劍》一篇非常奇特的作品(2)
2,非凡的想像力
上面講的是《鑄劍》的第一點奇異之處。還有一點呢,是表現在藝術上,《鑄劍》具有奇特的豐富的想像力。與其他的一些小說類型相比,比如與偵探小說、科幻小說、言情小說、歷史小說、滑稽小說相比,武俠小說的特點除了題材和內容的不同,就在於具有非凡的、奇特的、豐富的想像力。《鑄劍》在這一方面可以說是非常突出的。在《列異傳》中,原來對故事的交代非常簡單:先是客得到了赤鼻的頭與劍,後來把國王的頭砍下來,然後客也把自己的頭砍下來,三顆頭在一起煮爛,到這里故事就講完了。但是在《鑄劍》中,幾乎完全不同。單是眉間尺拔劍自殺到把寶劍和頭交給黑色人這個情節,就寫得極有聲有色。魯迅運用了非常洗練的筆墨,富有詩意地刻畫了一個接一個動人的場面:先是狼群的出現,狼群一下子把眉間尺的屍體撕碎了。然後,它們又要來咬黑色人,黑色人揮劍一下子把那最大的一匹狼頭砍倒,群狼又把這條死狼給吃了。作者寫得非常洗練,筆墨不多,但那個場面是很震撼人的。接著,魯迅又寫黑色人唱著歌揚長進入京城,然後進入王宮里去獻藝。他是怎樣表演的呢?他讓眉間尺的頭顱在開水裡做各種各樣的舞蹈、游動,甚至對著國王嬉笑、唱歌,這一系列的描寫都令人驚駭,超乎一般的想像。魯迅把這些奇異的情景寫了出來,具有撼人心魄的效果。
我們來看下面兩段文字:
王站起身,跨下金階,冒著炎熱立在鼎邊,探頭去看。只見水平如鏡,那頭仰面躺在水中間,兩眼正看著他的臉。待到王的眼光射到他臉上時,他便嫣然一笑。這一笑使王覺得似曾相識,卻又一時記不起是誰來。剛在驚疑,黑色人已經擎出了背著的青色的劍,只一揮,閃電般從後項窩直劈下去,撲通一聲,王的頭就落在鼎里了。
仇人相見,本來格外眼明,況且是相逢狹路。王頭剛到水面,眉間尺的頭便迎上來,狠命在他耳輪上咬了一口。鼎水即刻沸涌,澎湃有聲;兩頭即在水中死戰。約有二十回合,王頭受了五個傷,眉間尺的頭上卻有七處。王又狡猾,總是設法繞到他的敵人的後面去。眉間尺偶一疏忽,終於被他咬住了後項窩,無法轉身。這一回王的頭可是咬定不放了,他只是連連蠶食進去;連鼎外面也彷彿聽到孩子的失聲的叫痛的聲音。
這兩段描寫是非常精採的,筆墨精練,但想像力又是非常豐富、細致,甚至細致到了設想王的頭有五處被咬傷了,而眉間尺有七處,這都是非常具體的描寫。一直到眉間尺的頭被國王死死咬住不放,陷入困境,黑色人就參戰了,他把自己的腦袋砍掉,正是為了參加戰斗。於是二比一,處於絕對優勢,國王再狡猾也沒有用,最後二頭把國王的頭顱撕爛,他們兩個當然也同歸於盡了,完全爛到了一起。這些描述全部出於魯迅自己的想像。奇異之極,荒誕之極,出乎常理之極,卻又有一種很強的震撼力。仇恨的頭顱怎麼在那裡念念不忘復仇,要實現自己復仇的願望,產生了一種多麼強大的力量——難以想像的超自然的力量,這些都寫得非常驚世駭俗,但是又非常傳神。為什麼一般的年輕人喜歡看武俠小說,我想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武俠小說充分發揮了作者的想像力,因而很吸引人。《鑄劍》在這一方面尤其顯示了巨大的長處。這就是我想簡單地說的第一個問題,《鑄劍》奇特在哪裡。
❹ 魯迅《故事新編•鑄劍》是根據劉義慶《世說新語》裡面的故事改寫的嗎
魯迅先生的《故事新編•鑄劍》即是基於《搜神記》的故事講述。
短篇小說《鑄劍》誕生於1926年10月,是魯迅供職於廈門大學期間在集美樓上應《莽原》雜志約稿而創作的。創作完成凱褲後,先刊登於《莽原》雜志,後於1936年編入《故事新編》。
最早讀這篇小說是在小學三年級,看的是不知從哪裡來的一本破破爛爛的缺頁的線裝的繁體的魯迅作品集。那時對這篇小說感興趣的原因是因為她是「故事」而且是「新編」的,所以盡管字都認不全,還是囫圇吞棗地看了很多遍。這種斷斷續續的閱讀給我腦子里留下了一種奇異的印象:一個由嘶啦啦騰起的白氣純青的透明的劍寡言少語的黑衣人和上下翻騰的人頭拼湊起的光怪陸離的印象。可能因為故事開始於一個漆黑的晚上和那個黑衣人的緣故,整個故事給我留下的是黑漆漆的感覺。到現在為止,這篇小說在我的印象里還是黑漆漆的。那麼,她這種黑色的調子究竟是源於黑色場景的渲染還是來自作者自覺或不自覺的心理表達呢?
黑色的時代背景
《鑄劍》寫於1926 年,此前,魯迅在北平經歷了「女師大風潮」和「三•一八慘案」,離京南下,在廈門大學開始創作在中山大學完成創作。作者在小說中表現的復仇精神,和現實斗爭是緊緊聯系著的。在女師大事件、五卅慘案、三•一八慘案中,魯迅耳聞目睹了北洋軍閥和帝國主義的兇殘和暴虐,激起了極大的憤怒,他認為應該「抽刃而起,以血償血」。現實的嚴酷也促進了魯迅思想的發展,在堅持文化戰斗的同時,他深深認識到暴力革命的必要性。魯迅在給許廣平的通信裡面就曾經說過:「改革最快的還是火與劍。」《鑄劍》這篇小說就是在這樣一種環境下創作的。
魯迅之所以沒有用雜文的形式直接表示對黑暗時代的控訴,一個可能是此類文章已經寫過了(《紀念劉和珍君》);更有一個可能是陰差陽錯:魯迅在《故事新編》的序言里說:直到926年的秋天,一個人住在廈門的石屋裡,對著大海,翻著古書,四近無生人氣,心裡空洞洞的。而北平的侍碰未名社,卻不絕的來信,催促雜志的文章。這時我不願意想到目前,於是回憶在心裡出土了。可見,《鑄劍》的誕生有其偶然性的一面:雜志催稿的時候,恰好「翻著古書」,於是這篇古今交織的散發著奇異色彩的小說就誕生了。
魯迅說不願意想到目前,估計是被黑暗的氣氛搞得喘不過氣來,藉由一堆故紙逃避一會兒,輕松一下,但其實心裡還是想著目前------這又是迴避不了的。只好借古說今了,可是今令人絕望,絕望得讓人想笑,冷笑,魯迅於是換了種說法,天馬行空起來,油滑起來,荒誕起來,用濃重的墨色在稿紙上肆意塗抹起來------愛懂不懂,管他媽的——從這個角度來說,創作這篇以復仇為主題的曠世奇文又是必然的。
黑色的死亡氣息
美術家陳丹青在《魯迅與死亡》這篇演講里擬定了一份魯迅身邊的死亡名單:
魯迅的父親(不到四十歲,死於病)
范愛農(三十多歲,死於溺水)
陶元慶(三十六歲,死於急病)
陳師曾(四十七歲,死於急病)
劉和珍(二十齣頭,死於槍殺)
韋素園(三十歲,死於肺病)
蕭紅(三十歲出頭,死於肺病)
柔石(不到三十歲,死於死刑)
瞿秋白(三十六歲,死於死盯談簡刑)
楊杏佛(四十歲左右,死於謀殺)
以上都是魯迅生前所經歷的親友的死亡,這些死亡要麼是暴病而亡,要麼是死於槍殺,總之都屬於非正常死亡。不知道冥冥之中是否真有定數,如畢加索死前所說:我的死將如海難,周圍的小船為之沉沒。一個大人物的命運,決定著他身邊人的命運的起伏。畢加索死後,他的一個兒子造車禍而自殺,一個情人死於瘋人院,最後一位夫人不久也舉槍自殺。
魯迅在去世的那年,寫過一篇文章《死》,一個多月後,他真的就死了。這篇文章中魯迅寫了自己的遺囑,遺囑的最後一句是:
讓他們怨恨去,我也一個都不寬恕。
被死亡氣息包圍著的魯迅,從不避諱談死,死亡是黑色的,是沒有一絲光亮的黑色,永恆的黑暗,魯迅知道那裡是永恆的歸宿,黑暗而溫暖,所以他擺出一副與人世間訣絕的態度說,我一個都不寬恕。
魯迅式的報仇
魯迅曾引用明朝人的話說,我的故鄉不是藏污納垢之地,而是報仇雪恥之鄉。
魯迅的話沒有錯,浙江這個地方,是報仇雪恥之鄉:越王勾踐卧薪嘗膽;明未清初反抗異族毀家紓難;清末民初光復會群雄視死如歸慷慨悲歌。都給魯迅留下了刻骨的印象。
像光復會堅持由鼓吹而趨向力行,開始武裝革命一樣,魯迅也逐漸意識到:改革最快的還是火與劍。
被剖肝挖心的徐錫麟,被鬧市砍頭的秋瑾,都走進了魯迅的作品。
但國人的麻木和看客的不仁使魯迅感到絕望。於是魯迅在《鑄劍》里化作那個孤獨的黑衣人,沉默寡言,獨來獨往,他為復仇而生,也必將為復仇而死,為復仇,黑衣人是不擇手段的,哪怕是兩命抵一命。但不擇手段不等於不講策略地蠻干胡來:黑衣人用變戲法的方式,把王從寶座上誘下來,心甘情願地一步步走向死亡。
黑衣人將王的腦袋砍落在沸水之中,讓眉間尺親手報自己的殺父之仇,畢竟,眉間尺為報此仇已經拋棄了自己的身軀。
這是他應該得到的。
眉間尺名字的由來源於他的長相——眉間廣尺,我認為這活脫是一幅痴呆相。眉間尺難道不是一個痴呆的人嗎?他十六歲的時候,母親告訴他到了該報父仇的時候了,他背起那把寶劍就出門了;樹林里黑衣人說要他的寶劍和腦袋,他一劍削去自己的頭顱,用兩只手——手抓住自己的頭顱,一手手握寶劍——把它們一起交給黑衣人,並沒有說半句多餘的話。
當眉間尺和王的腦袋在沸水裡互相撕咬逐漸落於下風時,黑衣人將自己的腦袋砍入水中,與眉間尺的頭一起齊心協力把王的頭咬得一動不動了。
我們看到的正是魯迅的復仇方式,沒有任何寬恕和妥協,要把仇人趕盡殺絕,哪怕追到天涯海角,追到陰曹地府,也要一雪前恥。
我們不要指責魯迅的偏激,以魯迅為代表的「五四」以來的知識分子群體固然有偏執的一面,但這種偏執正是他們對黑暗時代的一種矯枉過正。陳獨秀說過「矯枉必須過正」。另一方面,這種復仇方式其實也是中國的傳統,那種「時日何喪,予及汝偕亡」的復仇的傳統。
《鑄劍》中的美學
從美學的角度看,諸如戰爭革命這類人類的暴力行為屬於壯美。美學作為一種理論體系源自西方,西方美學裡面有暴力美學這個概念。
中國人的觀念里,暴力不是個好玩意兒,似乎跟美扯不上關系。但其實中國人早就開始欣賞暴力美。《水滸傳》里武松殺嫂,多麼殘忍多麼美;我們小時候看《地道戰》《地雷戰》之類的軍教片,感受到的也是暴力美。
暴力美做為一種觀念進入中國,還是跟電影這種文藝形式有關。比如香港導演吳宇森的槍戰片的一些場景:教堂白鴿鮮血死亡和子彈。被解讀為暴力美學。吳宇森在好萊塢的成功,關鍵的因素就是他電影中的暴力美被西方觀眾所認可。
台灣學者蔣勛說:美學的本質或許是孤獨。用這個觀點來立論的話,暴力美的本質也是孤獨。
《鑄劍》里的人物都是孤獨的。王是孤獨的:雖富擁天下,群臣美女圍繞卻仍然高興不起來。眉間尺是孤獨的:十六歲前活在母親的謊言中,一旦知道了真相,卻要義無反顧地去報仇。黑衣人更是孤獨的,他那身裝束就不像是在人堆里混的。眉間尺的母親也是孤獨的,十六年含辛茹苦把兒子養大,只為長大後報仇。
《鑄劍》這篇小說給我們的心理傳遞了一種侵略性或是殘酷性的力量,這種力量經由魯迅的如椽大筆被無限放大,我們並不清楚這種力量有多大,甚至連其中的有些意義也變得含混不清。但我們卻可以從閱讀中感受到舒緩釋放感覺到異樣的快樂,這就是「暴力」與「美學」的結合。
我們為什麼會欣賞暴力呢?因為人類從野蠻到文明的演進過程中暴力從一種生存能力蛻變為內心的慾望;我們為什麼會欣賞美呢?因為美是孤獨的,我們也是孤獨的,我們與美是心心相印的。
我們還會孤獨下去,因此《鑄劍》給我們帶來的這種美是永恆的。
❺ 故事新編包括哪些作品
《故事新編》的作者是魯迅。《故事新編》是魯迅作襲塵扮品中僅有的以遠古為背景創作的小說。其內容有:《補天》《奔月》《理水》《採薇》《鑄劍》《出關》《非攻》《起死》共八篇。
魯迅的《故事新編》,除「序言」外,共收《補天》《奔月》《理水》《採薇》《鑄劍》《出關》《非攻》《起死》八篇。主要以神話為題材,故事有趣,想像豐富,是魯迅作品中僅有的以遠古為背景創作的小說。本書收錄了魯迅的《故事新編》,由陸燕生繪圖。
陸燕生將古代壁畫跨越時空、集故事發展於一體的構思構圖手法,運用於魯迅《故事新編》的繪畫創作,此書無疑是關於魯迅內容的美術創作在進入新世紀以來最主要的成果。這組作品每幅插圖一般都從原著中擷取了三至五個情節,構圖層次分明,主賓得當,保持了畫面的統一美。
但畫家又沒有平兄臘均使用筆力,而是突出了每篇作品的主要情節,比如在《非攻》中突出了墨子跟公輸般用木片攻守九回合的場面,在《採薇》中突出了迂腐的伯夷、叔齊扣馬而諫到頭來被穿盔甲的士兵推倒在地的狼拍灶狽相。
在《奔月》中突出了後羿須發飄動開弓射月的雄姿和嫦娥奔月後的無奈,在《起死》中突出了漢子拽莊子道袍、剝巡士褲子的滑稽場面,用事實說明莊子宣揚的無是非觀。
❻ 魯迅的《鑄劍》怎麼理解深層意思 難道只是武俠小說
《鑄劍》是魯迅小說中最好看的作品之一,其可讀性與直接感染力,惟《傷逝》可與比肩.小說的情節十分精彩,大開大闔,每一步發展都出人意料;氣氛上也是動靜交織,緊張與荒誕相交疊,逼著你一口氣讀下去.但讀完後,你既覺得充實,有一種審美的愉悅,同時卻也會茫茫然,因為一下子很難弄明白,作者為什麼要這樣寫.
小說中的眉間尺剛滿十六歲,就被母親派以重任,要他帶上亡父生前鑄就的劍,去找國王報仇;十六年前,因為寶劍煉成了,國王怕再有別人得到這樣的好劍,就拿鑄劍人的脖子試了劍鋒;其實父親早有預感,所以同時煉就雌雄二劍,而把雄劍留給了未出世的兒子;兒子上路了,但一切都不順利,沒找到機會不說,國王卻已得到密報,派人來抓他了;這時出現了神秘的黑衣人宴之敖者,願意替他報仇,但要借他的頭和劍;眉間尺沒有多猶豫,提劍從後面砍下了自己的頭,把自己的「性命和寶貝」一齊交給了黑衣人;黑衣人帶著劍和頭上門去為國王表演,讓人頭在煮沸的鼎里唱歌,當國王湊到鼎前觀看時,一劍砍下了國王的頭;兩顆人頭在沸水裡互咬起來,眼看眉間尺要吃虧,黑衣人又舉劍砍下自己的頭,三顆頭一起混戰,終於把國王的頭咬爛了;三個頭顱煮成了骨頭,分不出彼此,最終只能一同放進金棺落葬.
很多研究者都想從故事裡找出意義來,有的將它歸為「復仇」,有的將它提升為「革命」,還有人乾脆稱這是向國民黨「四一二」政變發出的復仇宣言.然而,魯迅在文末明明寫著「一九二六年十月作」.這離「四一二」政變還有整整半年.雖說他當時還沒定稿,又把它從廈門帶到廣州,但最後也是在一九二七年的四月三日定稿的(可參閱《魯迅日記》),這離「四一二」還有九天,離國民黨在廣州發動的同樣性質的「四一五」政變,則還有十二天.魯迅不可能未卜先知.但敏感如魯迅者,一者陵定也會體驗到當時黑雲壓城的氣氛,這在他的心理上和作品的敘述中,當會有所反映.
至於「復仇」,當然是小說的題旨之一.但魯迅花了這么多時間推敲,如此用力地寫成的作品,如果僅僅就是為了演繹一個離奇的復仇故事,那又不太像是魯迅的所為.有人認為《鑄劍》是魯迅創作的「武俠小說」,宴之敖者體現的是中國的「俠義精神」,我想,他也是把復仇視為作品的全部內核了.——事實上,在復仇故事背後,還暗藏著一個故事,那是魯迅自己的故事.
一般讀這篇小說,最易受到感染的場面,大致有這樣幾處:一是父團帶親當年煉成寶劍時,白氣騰上半天變成白雲,轉眼又變成緋紅色,連地面也開始動搖的駭人景象;二是眉間尺遇到黑衣人後,兩人的怪異對話,眉間尺取出青劍果斷地削下頭顱,隨後狼群吃掉眉間尺的身體,黑衣人擊退狼群,以及他那尖利、奇崛而又充滿古意的高歌;三是黑衣人到國王的殿上表演,眉間尺的頭顱在鼎里旋轉並唱歌,直到大王的頭被黑衣人砍下,三顆頭的鼎中大戰;當然還有第四,即大臣和姬妾討論國王的後事,左右為難,以及最後那熱鬧而尷尬的葬禮.但我們不可忘記,除了這些過目難忘的場面之外,小說的開頭,還有很大一段,是有關眉間尺抓住老鼠,卻又猶豫不決,想殺而不忍殺的描寫.這一場面也值得推敲,我甚至以為,其重要性未必低於上述場面,只不過它不太顯得離奇和強烈罷了.許多論者都認為小說主角應是黑衣人而非眉間尺,但既然如此,一向在小說結構上極為嚴謹的魯迅,何以要辟出那麼大的篇幅詳寫眉間尺的日常生活和心理,以至佔去了全文幾乎四分之一的地盤?當然其中也包括了母親訴說國王的殺父之仇,可母親醒來之前的筆墨,決非「起興」之類的點到即止.小說第二節,寫眉間尺帶劍上路,在遇到黑衣人之前,也是一路詳寫,這又是為什麼?同時,我們不可忘記,《鑄劍》原來的篇名,就叫《眉間尺》,後來收入《故事新編》塌嫌蘆時,為了每篇都統一為兩個字,這才改為現名.從中也可見出,眉間尺不是次要人物,其重要性不會低於宴之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