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小說評論集
『壹』 誰能幫我把金庸的小說都評論一遍
《鹿鼎記》蘊含著對中國社會體制和國民性的深刻批判,韋小寶是二十世紀中國文學作品裡除了阿Q外最深刻的形象,它或許沒有《阿Q正傳》的深度,但廣度猶有過之。
「精神勝利法」作為中國國民性的代名詞,它的基本症狀在小說主人公身上表現的淋漓盡致,自輕自賤、自大自誇、化丑為美、麻木健忘、欺軟怕硬、忌諱缺點,把失敗幻想成勝利,在精神勝利中逃避現實,逃避失敗的痛苦。
作者通過韋小寶表達了兩層深刻寓意:
一方面,韋小寶像是搖搖欲墜的封建社會的導游,讓我們洞察出宮廷的本質:一個豪華的大妓院。這里,有著罪惡的交易和最陰險的手段,最淫盪的黑幕。所有的一切都圍繞著各種各樣的慾望展開人與人之間沒有真情,有點只是為了利益展開的算計,生存法則就是「知道的越少越好」,否則,隨時可能有殺生之禍。上自太後、皇帝,下至太監、宮女,與妓院有著驚人的相似。武則天之於張易之也不過如此。這種比喻,無疑是對封建貴族和皇權表面的高尚、尊嚴和優越感最強烈的挑戰和最辛辣的諷刺。外表最華麗的宮廷尚且如此,社會上憑權術、金錢游刃有餘的各色人等,以及俄羅斯的宮廷、台灣鄭家、吳三桂們莫不如此,更有神龍教,隱喻當時大陸政治格局,是「星宿派」的進一步,是「日月神教」的進一步,隱喻文革至斯,確實登峰造極。
另一方面,韋小寶作為市井文化和遊民文化中最惡劣的分子——流氓的典型代表,流氓在思想意識、性格特點上集中體現了遊民的腐蝕性和破壞性,突出表現在反叛性、反社會性和無確定的價值觀,但是在講義氣、重信義方面卻是遊民身上唯一亮點。市井文化和流民文化的結合,或許就是國民性和虐根性的根源。
《鹿鼎記》反英雄,反傳統,反束縛,《鹿鼎記》可以說是一部「反書」。《鹿鼎記》宣人性,宣自我,宣獨立,宣快樂,《鹿鼎記》又不折不扣,是一部「正書」。
說《鹿鼎記》是武俠小說,但卻又不像武俠小說。試想又有哪一部武俠小說能將武俠世界描繪的如此不堪,將俠義英雄批判的如此徹底,將反武俠文化咀嚼的如此深刻。
所以,《鹿鼎記》是不是武俠小說,是武俠小說臻於化境之作,是武俠小說中的極品。
所以《鹿鼎記》在金庸小說中排名第一。
天龍八部——無人不怨,有情皆孽
「無人不怨,有情皆孽。」是對天龍八部最精確的概況和詮釋。
《天龍八部》包羅萬象,從歷史到傳奇,從佛家到道家,從琴棋書畫到人生百態,從傳統文化到古今政治,就像一個驚天巨浪,向讀者涌來,讀者泛舟其上,享受一個個又一個巔峰的同時,又各自領略其要旨,真正是雅俗共賞,真正是「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因此,《天龍八部》是金庸的又一個巔峰之作。
一個接著一個的巔峰,這是金庸創作力無窮無盡的證明,每一部小說,都有不同的風格,都帶給讀者新的感受。到了《天龍八部》,以為以後,總不能再有了,但是還有更新的巔峰。
《天龍八部》用人性塑造了一個非人的世界,無人不怨,有情皆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楚,有自己的「孽」。
有誰知道蕭峰的苦?他一掌殺死自己最鍾愛的阿朱,一箭自刎只為不給自己留下不忠不義的罵名。一掌一箭便成永訣,也是對命運的抗爭。
有誰知道虛竹的苦?一生下就是「孤兒」,可是剛剛找到失散的父母便是生死離別。就算自己一心向佛也不能青燈相伴,總是事與願違。
有誰知道玄慈、葉二娘的苦?二十多年的情思,不能為外人道,只能「怕人尋問,噎淚裝歡」,一朝相見,身敗名裂,唯死而已。
有誰知道阿紫的苦?愛上大英雄本不是她的錯,錯的是一生活在阿朱的影子里,可是就算有一千個阿紫也比不上一個阿朱。
那麼多人有說不出的苦,可是偏偏全書不苦,苦化為激情,洋溢在全書之中。
讀《天龍八部》,到「燕雲十八飛騎,奔騰如虎風煙舉」
宜飲烈酒以壯豪情。
讀《天龍八部》,到「向來痴,從此醉」宜飲甜酒以襯柔情。
讀《天龍八部》,到「塞上牛羊空許約」宜飲苦酒以示悲情。
讀《天龍八部》,到「夢里真,真語真幻」宜飲蜜酒,歷久彌香。
讀《天龍八部》,從頭至尾,一氣呵成,廢寢忘食,宜掩卷沉思,以書作酒,可以大醉。
無人不怨,有情皆孽。
《笑傲江湖》——政治與江湖
江湖是罪惡的發源地,卻又承載著俠義、溫柔、善良和人們最美好的夢想,但這只是一個夢——一個不願醒來的夢,因此,也就有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無奈。
《笑傲江湖》是一部武俠小說,將「獨孤九劍」每一招每一式描繪得有聲有色,卻偏偏有是無招勝有招的極致;將令狐沖的俠肝義膽刻畫的入木三分,卻令他「達非兼濟天下,窮難獨善其身」的無奈。
因為《笑傲江湖》不僅僅是武俠小說,它也是政治小說、人性自由小說。
正如金庸在後記中所寫:「任我行、東方不敗、岳不群、左冷禪這些人,在我設想時主要不是武林高手,而是政治人物。林平之、向問天、方證大師、沖慮道人、定閑師太、莫大先生、余滄海等人也是政治人物。」這也這部小說沒有確切時代背景的原因。因此,也就有了日語神教與五嶽等的並置。他們大多野心勃勃,或明爭,或暗鬥,一統江湖方肯罷休。
當然,簡單的映射政治不是金庸最終動機。「這部小說通過書中一些人物,企圖刻劃中國三千多年來政治生活中的若干普遍現象。影射性的小說並無多大意義,政治情況很快就會改變,只有刻劃人性,才有較長期的價值。」
「豈能如人意,但求無愧我心。」人的本性有丑有惡有善良,善良的一面始終占上風。善良不是作給人家看,而是要求無愧於自我的良心。
令狐沖見證了很多歷史性時刻,特別遇風清揚,更是決定了個性的自由,以致「不自由,毋寧死」,當他情意緊纏在岳靈珊身上之時,是不得自由的。只有到了青紗帳外的大路上,他和盈盈同處大車之中,對岳靈珊的痴情終於消失了混亂戰神,他才得到心靈上的解脫。
《笑傲江湖》一開始,就是魔教長老曲洋和劉正風的友誼,兩人琴蕭合奏了一曲《笑傲江湖》。正邪之際終是難分,正如自由難論。正是什麼?邪又是什麼?正是:
真作假時假亦真,無為有處有還無。
《笑傲江湖》將武俠、政治與人性融為一爐,卻又都寫得光彩照人,特別突出了人性的自由、隨性。
《倚天屠龍記》—— 人性與愛情
《倚天屠龍記》塑造了一群英雄——明教群雄,明教人物眾多,一個一個介紹出場,直到六大派圍攻光明頂,才總其成,其間過程繁復,頭緒萬千,但是一點點寫出來,一個個出場,有條不紊。能看到這樣,已經是空前絕後了,但金庸還不心足,像是有意在考驗自己的創作能力,將一個重要人物,明教的光明右使,留在最後出場,石破天驚,讀者不禁這樣想:金庸的創作才能,究竟有沒有盡頭。 《倚天屠龍記》是金庸作品更趨向浪漫、趨向超凡不羈的轉折之作,像大海中的巨浪一樣,洶涌澎湃而來,一個巨浪接一個巨浪。才孕育了他下一部浩淼不可方物的巨著《天龍八部》。
表達《倚天》主題的明教經文:焚我殘軀,熊熊聖火。生亦何歡,死亦何苦?為善除惡,惟光明故,喜樂悲愁,皆歸塵土。難怪當時俞蓮舟心想:「……他們不念自己身死,卻在憐憫眾人,那實在是大仁大勇的胸襟啊!」
憐我世人,憂患實多!
這是全書的主旨,金庸通過了《倚天》,將這個主旨表現得極其透徹。
《倚天》最後一回「不識張郎是張郎」也是全書對張無忌乃至整個《倚天》人性的總括,人性總是那樣的難以捉摸。
正如《倚天》後記所言:張無忌跟我們普通人更像些,個性比較復雜,比較軟弱,較少的英雄氣概。三部曲中郭靖老實厚重,楊過深情狂放,郭靖大事上有氣節,把握很定,小事往往需要黃蓉推動一下,楊過是絕對主動的,張無忌總是受別人影響,被環境所支配,無法擺脫,不管是他學武還是到做教主,無不如此,就連最後愛上趙敏,也是「形勢所迫」。
愛情上,郭靖在華箏與黃蓉之間的抉擇純粹是出於道德價值的判斷,楊過是至情至性,開始像是無形浪子,最終也步入「正軌」,他對小龍女至死不渝,日久彌堅,張無忌始終在趙敏、周芷若、殷離和小昭之間搖擺不定,最後似乎更愛趙敏一些,可是我寧可相信那也是一種無奈,島中歸來之後,殷離的「死」,小昭的離去,趙敏的「陰險」,讓他只能選擇周芷若,後來周芷若與趙敏好壞倒轉,張無忌還是沒有抉擇。
五、《神鵰俠侶》 金庸在五十年代的末期,已經創造出了兩個極其突出的人物。一個是完全不通世道人情、種種社會規范的「小龍女」,一個是深諸人情世故、身懷絕技,但是卻無視於自己所熟悉的環境的壓力、一意孤行的「楊過」。這兩個人,一個是自然而然,不自覺地反抗著社會,一個是有意要做社會的叛逆。但是在人性上而論,放在任何時代皆可適合,這是《神鵰》在創作上最大的成功。《神鵰》從頭到尾,整部書,都在寫一個「情」字。「問情是何物」,是全書的主旨。書中所寫的各種男女之情,各種不同性格的人所遇到的不同愛情,有的成為喜劇、有的成為悲劇,可以說從來沒有一部小說中,有這么多關於愛情的描寫。《神鵰》中不但有「情花」,可以致人於死,也的「黯然銷魂掌」,成為至高無上的武功。甚至到最後線時,還有郭襄暗戀楊過的小女兒之情。《神鵰》是一部「情書」,對愛情描述之細膩,在金庸其他作品之中,甚至找不到差可比擬的例子。《神鵰》中,郭靖、黃蓉和楊過之間的沖突,是社會規范和人性的沖突。在沖突的過程中,黃蓉甚至運用了陰謀,本來已佔上風的黃蓉尚且要如此,可知人性掙脫枷鎖的力量是何等巨大。《神鵰》中楊過歷盡種種艱苦,而成為一代大俠,接受了郭靖「俠之大者」的訓言,但是楊過還是楊過。郭靖替他取名字:「名過,字改之。」是一種希望,他失望了,楊過沒有改變他的本性,這正是金庸在《神鵰》中特別強調的一點。楊過在《神鵰》中,自始至終,是一個悲劇性格的人物,小龍女也是,因為他們和當時社會,完全不能相合。楊過、小龍女重逢,對讀者而言,是一個大喜訊,人人額手稱慶,但對整部小說而言,卻是敗筆。試看小龍女再出現後,哪裡還有什麼江芒可言?遠不如讓楊過一直悲劇下去好得多了!金庸原來的創作意圖如何,不得而知,但是就小說論小說,《神鵰》從一開始起,就註定是一個悲劇,是不是為了遷就讀者的意願,硬將之改成喜劇,不得而知。作為讀者之一,如今說得口硬,但在看《神鵰》時,也希望小龍女、楊過重逢,雖然在掩卷之後,一再認為悲劇可以使《神鵰》更完整,也相信金庸在創作開始時,也以悲劇為主旨,不然,何必讓小龍女給一個毫不相乾的道士姦汙?《神鵰》中,金庸表現了一種觀念上的矛盾。一方面,是人性的自然發展,另一方面,是為國為民的傳統思想。這種矛盾,在楊過的任性和郭靖的忠誠上,屢起沖突。但它應該如何,金庸並沒有下結論,郭靖還是郭靖,楊過還是楊過,誰也改變為了誰。這當然是金庸在當時自己的思想方法上,只是出現了矛盾而未的結論之故。《神鵰》的主題曲是:「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PS:以上是本人的自己寫的,沒寫完,後面借用倪匡先生的。因字數原因,有刪節,並且省略中短篇小說。)
《雪山飛狐》是石破天驚的作品,突破了《書劍》的「群戲」,隱約繼承了《碧血劍》中的雙線發展和倒敘的結構。而將整部小說的結構,推向了一個新的境界,通過一連串的倒敘,倒敘出自每一個人的口中,有每一個人之間的說法,有極度撲朔迷離的情形下,將當年發生的事,一步一步加以揭露。在和《碧血劍》的相同之處的是,《雪山飛狐》中真正的人物,並不是胡斐,而是倒敘中的胡一刀夫婦。所不同的是,《碧血劍》中的倒敘人物,早已死去,而在《雪山飛狐》之中,苗人鳳卻留了下來。最後還和胡斐決戰。所以,《雪山飛狐》沒有《碧血劍》的缺點,在倒敘的一條線結束之後,另一條線,一樣極其精彩。《雪山飛狐》發表至今,是金庸作品中引起爭論最多的一部。引起爭論處,有兩點:第一點:多個人物敘述一件若干年前的故事,各人由於角度、觀點的不同,由於各種私人原因,隨著各人個人的意願,而說出不同的事情經過來。這是一種獨特的表達方式,很有點調侃歷史的意味,使人對所謂「歷史真相」,覺得懷疑。每一個人既然都站在自己的立場,為自己的利益作打算來敘述發生的事,那麼,事實的真實性究竟有多少呢,不單是歷史的記述者,尤其是所謂「自傳」,真實性如何,更可想而知。這種寫法引起爭論之處是,許多人直覺上認為這就是「羅生門」,由於「羅生門」中的同樣的結構,每個人在敘述往事的時候,都有一同的說法,而事實的真相便淹沒不可尋。所以,《雪山飛狐》在讀者心目中,就往往與「羅生門」相提並論。關於這一點,我的看法是:《雪山飛狐》在創作過程之中,金庸在一開始之際,當然受了電影「羅生門」的影響。但是明眼人很容易看出來,金庸在開始創作之後不久,就立即想到自己的作品,會被人與「羅生門」相提並論。所以,他努力在突破,不落入「羅生門」的窠臼之中,而結果,他的努力獲得了成功。說《雪山飛狐》倒敘部分的意念來自「羅生門」可。說《雪山飛狐》是「羅生門」的翻版,絕不可。如果強要這樣說,那是證明說的人,未曾仔細看過電影「羅生門」和未曾仔細看過《雪山飛狐》。金庸在《雪山飛狐》中採取的倒敘結構,是武俠小說中從來也未曾出現過的,是一種斷然的新手法。這種新手法的雛形在《碧血劍》,而成熟於《雪山飛狐》。奇怪的是,在金庸以後的作品中,卻絕不再見。或許金庸認為那隻是創作中的一種「花巧」,偶一為之則可,長此以往由不可之故。第二點引起爭論的是:《雪山飛狐》寫完了沒有?《雪山飛狐》寫到胡斐和苗人鳳動手,兩個人之間,已經有了許多恩恩怨怨,動手是非勝負、決生死不可的。而且金庸安排兩人動手的地點,是在一處絕崖之上。背景地點寫得這一段情節絕無退路,完全沒有轉寰、迴旋的餘地,非判生死不可。而從開始起,決斗的兩個人,全是書中的正面人物,不論是作者或讀者的立場,兩個人之間,是誰也不能死的。這等於是一個解不開的死結。所有的讀者,都屏氣靜息,等著金庸來解開這個死結,而且,讀者也相信金庸可以極其圓滿地解開這個死結。終於,決斗的雙方,胡斐和苗人鳳,可以判出高下了,胡斐捉住了苗人鳳刀法中的一個破綻,在交手過招之間,一發現了這個破綻,只要再發一招,就要以判生死、定勝負了!然而,金庸卻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停筆不寫下去,宣稱:全書結束了!胡斐的這一刀是不是砍下去?金庸的解釋是:讓讀者自己去設想。由於全書一步一步走向死胡同,在死胡同所盡之處突然不再寫下去,讀者的確可以憑自己的意念與想像,也可以去揣想金庸原來的意念是怎樣的。在談論金庸的作品時,可以平添奇趣,這也是金庸的成功之處。
《射鵰英雄傳》是金庸作品中被普遍接受的一部,最多人提及的一部。自《射鵰》之後,再也無人懷疑金庸的小說巨匠的地位。這是一部結構完整得天衣無縫的小說,是金庸成熟的象徵。《射鵰》是金庸作品中最重要的一部小說,是絕對毋庸置疑的。在《射鵰》中,歷史人物和虛構人物的揉合,又有了新的發展。虛構人物不再擔任小角色,而是可以和歷史人物分庭抗禮了。郭靖自小就和成吉思汗在一起生活,後來更曾統率蒙古大軍西征。從此開始,金庸筆下對創作人物的處置,更加隨心所欲,有時甚至可以凌駕於歷史人物之上了。這樣的安排,足以證明金庸對他所寫的小說的歷史背景,有了更深刻的研究和心得。讀者當可以發現,在歷史和創作的揉合之中,是極度的水乳交融,不著痕跡的。也有人認為金庸的這樣寫法,會有誤導讀者錯誤認識歷史之可能。這種說法,當然不值一笑,也不值一駁。持這種想法的人,只怕要比一座高樓之下張上安全網,以防有人跳樓。《射鵰》最成功之處,是在人物的創造。《射鵰》的故事,甚至可以說是平鋪直敘的,所有精彩的部分,全來自所創造出來的、活龍活現、無時無刻不在讀者眼前跳躍的人物。金庸寫人物,成功始自《射鵰》,而在《射鵰》之後,更趨成熟。《射鵰》在金庸的作品中,是比較「淺」的一部作品,流傳最廣,最易為讀者接受,也在於這一點。。《射鵰》可以說是一部武俠小說的曲范,在武俠小說史上,佔有重要地位。《射鵰》中,金庸還在強調群眾力量,強調集體,盡在個人力量之上,這種觀念,集中在君山之會,郭靖、黃蓉被丐幫逼得面臨失敗這一情節上。但是這種觀念在一再強調中,實際上已出現了崩潰的跡兆,實在無法再堅持下去。個體的力量在前頭,金庸用一種無可奈何的心情,接著又寫了郭、黃二人,打敗了丐幫的大批人。英雄人物,畢竟是個體的、獨立的。和群眾的盲目、沖動,大不相同。這種群體觀念崩潰的跡兆,始於《射鵰》,而到了《神鵰俠侶》,楊過在百萬軍中,擊斃蒙古皇帝,已徹底轉變完成。自此之後,金庸的小說中,始終是個體觀念為主了。愛情上的觀念,一直到《射鵰》金庸還是堅持「一男一女」的「正確戀愛」,這種觀念,一直維持到最後一部《鹿鼎記》,才來了一個大突破,在輪到《鹿鼎記》,自會詳敘。所以,在《射鵰》中,郭靖盡管和蒙古公主有婚約,可是在遇見了黃蓉之後,他只好在兩者之中擇其一,當然,感情上的挫折,也變成了故事的豐富情節。《射鵰》熱鬧、情節曲折動人、人物生動豐富,是雅俗共賞的成功作品。
《書劍恩仇錄》 《書劍》在金庸作品中,不是特出的作品。原因有:其一,《書劍》是「群戲」,主角是「紅花會」,而不是一個人或兩個人。而紅花會一共有十四個「當家」,金庸雖然突出了其中的幾個,但必然分散了感染力,以致沒有一個最特出的人物。武俠小說有一個特點,是相當個體的。讀者看武俠小說,要求個體的心靈滿足,個人英雄主義的色彩越濃,個體的形象越是突出,就越能接受。《書劍》採用了「乾隆是漢人」的傳說,借乾隆這個人物,寫出了既得權力和民族仇恨之間的矛盾,在表達這一點意念上,獲得成功。《書劍》中幾個主要人物,寫得並不出色,反倒是幾個次要人物,活龍活現,令人擊節贊賞。作為第一部作品,金庸在《書劍》中,已表現了他非凡的創作才能,眾多的人物,千頭萬緒的情節,安排得有條不紊,而又有一氣呵成之妙。筆法也有刻意仿效中國傳統小說之處。而幾處在人物出場、提及姓名之際,儼然《三國演義》。寫人物方面的功力,在《書劍》中也已表露。對金庸而言,《書劍》是一個嘗試,這個嘗試,肯定是極其成功的,這才奠定了他以後作品更進一步成功的基礎。
《連城訣》是金庸作品中最獨特的一部。如果說,《神鵰俠侶》是一部「情書」,那麼,《連城訣》是一部「壞書」。「情書」寫盡天下各色人等的情;「壞書」寫盡天下各色人等的「壞」。人性的丑惡在《連城訣》,被描寫得如此之徹底,令人看了不寒而怵,茶飯不思。整部《連城訣》中,充滿了人的各種各樣的惡行。而所有的惡行,為的是一大批寶藏,結果,人人都為寶藏癲狂。金庸在寫盡了人的惡行之後,放了一把火,將這些惡行放在火里。但人的這種惡行實實在在的存在,火也燒不盡。當然,《連城訣》中也有美麗的一面。丁典和凌霜華的愛情,如此凄迷動人,在金庸所有作品的愛情描述之中,以此為最。其次才輪到《倚天屠龍記》中楊逍和紀曉芙。凌霜華也是金庸作品中遭遇最令人同情的一個女人,她是被她財迷心竅的父親害死的。父母害女兒,似乎有點不可思議,但是在現實社會中,為了自己而將女兒送進火坑之中,反倒沾沾自喜的父母,也屢屢可見,難怪有人叫出:「天下有不是的父母!」《連城訣》也是最苦的一部小說。書中人物遭遇之苦,簡直有令人掩書不忍卒讀者。狄雲為了怕被人發現,躲起來,將自己的頭發,一把一把,撥個精光,夠苦了吧?但那還只不過是肉體上的痛苦。精神上的苦,有比這更甚於十倍的。不但是正面人物的精神痛苦,連一直在做壞事的人,精神也處於極度痛苦之中。殺人毀屍滅跡之後,每天半夜,夢游起來砌磚,是陷在何等的苦痛之中。《連城訣》中也寫了一個人,面臨死亡時的心理狀態和表現。在武俠小說中,俠士總是不怕死的,視死如歸。但金庸卻來一個突破,一個一直在江湖聞名的大俠,在面臨死亡之際,為了使自己可以活下去,比任何卑污小人更卑污。花鐵乾的所作所為,寫盡了人性的弱點。單單為了活下去,不論活得好,或活得不好,甚至是為了毫無目的的活,人就可以什麼都做得出來。將人放在一個絕望的環境之中,使人性平時隱藏的一面,得到充分的發揮,這是很多小說家喜歡採用的題材,但未有如金庸在《連城訣》中所描述得如此深刻者。還好,最後有水笙的一件用鳥羽織成的衣服,使人還可以松一口氣。金庸在《連城訣》的後記中,譴責了冤獄,這篇後記極動人,用淡淡的感觸記述了童年時所聽到的一件事,沒有激烈的言詞,但是卻表達了強烈的感情。整部《連城訣》,就是這樣。對《連城訣》中一切惡行,金庸所用的詞句,甚至也不是強烈的,只是淡淡的旁觀,唯其如此,感染力才特別強。口角掛著不屑的冷笑,一定比咬牙切齒的痛罵,更加有力。
《俠客行》《天龍八部》之後,在武俠小說的領域之中,大匠如金庸,也有難以為繼之苦了。所以《俠客行》只是在表現幾個新的觀念上有突破,其餘方面,成績平平。由兩個面貌極度相似的人而引出故事,這種寫法本身就不是一個好的安排,雖然金庸已盡量寫得曲折離奇,而又在結尾故弄玄虛,但仍然未成大器。《俠客行》中最獨特的一面,是女主角丁當對待愛情的態度。她明知所愛的是浮滑浪子,但仍然愛他,而不愛另一個外貌完全一樣的正誠君子。金庸再一次通過女主角在愛情上的選擇,不說明愛情和理智是兩回事。《俠客行》又寫了一個完全不識字、完全不通世情的人,反而能領略到上乘武功的真諦,而許許多多博學之士,反倒鑽進了牛角尖中,走不出來。拙中有大巧這一觀念的形成,是後來《鹿鼎記》成為不是武俠小說的武俠小說的基礎。至巧不如拙,再蠢笨的人,也有自他的的際遇,《俠客行》中表現的哲理至深。《俠客行》的情節,在相似的兩個人上變化,已經可以說盡其所能。但如果讀者看到一半,還不明白兩個相似的人是兄弟,那麼,不適宜看小說,更不適宜看金庸的小說,所以,和種種懸疑曲折,都有吃力不討好的之感。反倒是張三李四,請人去吃臘八粥,寫得出神入化。張三李四這一類的「獎善懲惡」行動,和他們的絕頂武功,以及對武林中各門各派各幫各會的的情形瞭若指掌的情節,成為濫觴,以後在許多武俠小說中可以看到。
《飛狐外傳》補《雪山飛狐》之不足,寫胡斐這個人的成長過程。在《外傳》中,胡斐才是真正的主角。但是金庸為了要建立《雪山飛狐》已經寫完的概念,在《外傳》中,就處處受到牽制,所以胡斐在《外傳》中,始終是烏雲密布,不能霹靂一聲,豪雨如注。除了胡斐遇到無塵道長,快刀斗快劍這一大段,可以令人眉飛色舞之外,像佛山鎮上的情節,鳳天南這個人,袁紫衣是鳳天南的女兒這種情節安排,是金庸作品之中最沉悶而不動人的情節。《外傳》的主段,欲放不放,但旁枝卻精彩紛呈。「紅花會」中的人物,在《外傳》中出場不多,但是卻光芒萬丈,比在《書劍恩仇錄》中更好。常赫志、常伯志在天下掌門人大會中救人,倏來倏去,神出鬼沒,在《書劍》中就沒有這樣精彩片段。甚至陳家洛,憂郁不言,墳前灑淚,也比《書劍》中可愛得多。《外傳》中有雙生兄弟三對:倪不大、倪不小,常赫志、常伯志,馬春花和福康安所生的一對雙生子。金庸在寫到倪不大、倪不小之際,十分傳神,他們講話,是一個講一句,結合成為一段話的。年前,在台北遇到一對在電影界工作的雙生子,發現他們講話,是一個人講半句,結合成一句話,比金庸的描述尤有過之,這是一種十分有趣的現象。再有機會改正時,倪不大、倪不小也可以每人說半句話?馬春花所生的那對雙生子,在《雪山飛狐》中已經成長,可惜金庸已經擱筆,不然,這一對玉雪可愛的人物,可以構成一部佳作。
《碧血劍》 金庸在創作《碧血劍》時,已在尋求一個新的突破,他這部小說採取了一種特異的結構。書中真正的主角,金蛇郎君,是一個早已死了的人,一切活動,只在倒敘中出現。而另一個擺出來一本正經是主角的人物袁承志,相形之下,黯然失色。所以,金庸在金蛇郎君和袁承志雙線並敘的時候,雖然只是一線出色,還有可觀之處。到了金蛇郎君那一線告一段落之後,就有潰崩的跡象。尤其是到了末段,是金庸小說中最差的一段,可稱敗筆。在《碧血劍》中,金庸首先向正統的是非觀念挑戰。金蛇郎君是一個放盪不羈的人物,而金庸肯定了他的個性,將他寫得極其動人、可愛。
附本人對金庸小說的簡短概括:飛狐外傳——寶刀相見歡,柔情恨無常
雪——流淚未必非豪傑,妄語豈是真英雄
連——狄雲素心何處安
天——無人不怨,有情皆孽
射——俠義人生路,人間逍遙游
白——天靈鳥唱不盡單相思的憂傷
鹿——義字當頭難敵多情,不才小寶惘稱英雄
笑——達非兼濟天下,窮難獨善其身
書——愛美人更愛江山
神——問世間,情為何物
俠——天涯誰人可識君
倚——四女同舟何所望,不識張郎是張郎
碧——亂世壞長城,空負安邦志
鴛——嬉笑江湖行,仁心不可忘
總——俠士高人盡歸隱,不才小寶稱至尊
『貳』 為什麼說金庸的武俠小說「天龍八部,武俠第一;笑傲江湖,小說第一」...
金庸先生將自己十四部小說的第一個字湊成了一幅對聯——「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這十四部小說都是極其經典的作品。但既然是不同的作品,雖出自一人之手,畢竟有高下之分。拍成電視版本最多的有六部:天龍八部,射鵰英雄傳,神鵰俠侶,倚天屠龍記,笑傲江湖,鹿鼎記。足以證明這六部是金庸先生眾多作品裡最受歡迎的。那麼金庸都十四部小說,如果做一個排行都話,應該怎麼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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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射鵰英雄傳》
《射鵰英雄傳》是絕對的第一名,該書很嚴謹的結構不說,高度的思想內涵也讓人覺得它是一部不可多得之作,至於說到金大俠的文筆,我想每一部都不相上下,在我的心目中,只有《神鵰俠侶》較其他的突出。但神一書描述兒女私情過多,在我的心目中,它對主人公的情意與愛國思想的結合沒有那麼令人動容,我想郭靖的母親在兒子面前自殺的情景還映在很多人的腦海裡面吧。當年此書出來時,即有「讀小說不讀《射鵰英雄傳》,便是等於沒讀」的說法(大意如此),郭靖黃蓉也成為幾十年來人們心中嚮往的形象。
『叄』 古龍的武俠小說你認為哪部最好看
古龍小說中的十部精品:《歡樂英雄》、《多情劍客無情劍》、《楚留香系列》、《七種武器》、《陸小鳳傳奇》、《大旗英雄傳》、《絕代雙驕》、《天涯明月刀》、《蕭十一郎》、《流星蝴蝶劍》。
古龍並非傳統意義上的武俠小說作家,他在自己的小說,尤其是中後期的小說創作中,融入了純文學的理念和實踐,將武俠、推理、懸疑、言情等類型文學創作和人性與社會的書寫共冶一爐,於是成就了別開生面的氣象和全面突破的創意。
第十部:《流星蝴蝶劍》
這部小說的創意明顯受到了電影《教父》的影響,甚至可以說這部小說模仿了《教父》這部電影。
讀這部小說,最終我會得到一個教訓,那就是你最大的敵人,永遠是你身邊的朋友。
也許,那個時候,漸漸走進人生慘淡時光的古龍,已經不再相信愛情,甚至也不再相信他曾經寄予厚望的友情。
古龍小說,可以說,寫友情始終比寫愛情更高明,更動人。但是這部小說,讓人對友情感到了恐懼。
『肆』 尋找一本解讀金庸小說人物愛情的書
落花人獨立:金庸的情俠江湖
這是一本評金庸小說人物的主題系列散文集,作者用閃耀著刀鋒般光芒的語言,寫那麼虛無又真實的女子和男子。寫女子,則寫她們墜入愛情瞬間的絕美樣子,寫她們在愛情面前的溫柔和堅定,以及一切玲瓏剔透的小心思。
諸子百家看金庸1
本書主要對金庸的天龍八部、碧血之卷及其他幾部作品進行點評,書中文體不限,論文、奇談、隨想、考證,兼容並包。充分呈現了金庸小說在華語世界的影響力。
射鵰的秘密
選取了四個角度將道家文化與武俠結構聯系了起來,它們分別是:廚會、五行、內丹與仙女下凡。從這四個角度分析「射鵰三部曲」讓人耳目一新,這不僅是道家文化的四大內核,也是武俠小說的四大情節原點和結構基點,讓人明白武俠小說為什麼要這么書寫,其背後又有什麼文化的支撐。
小說金庸
《小說金庸》為胡菊人先生文學鑒賞評論集「小說」系列之一。作者從金庸的武俠小說談到寫作技巧與中國傳統文化,從兵器、音樂、愛情談到人生觀、世界觀和價值觀,內容豐富,觀點犀利,值得一讀。
倪匡看金庸小說
這是倪匡看金庸小說系列中的一本,用風趣而睿智的筆調,娓娓講述金庸武俠小說的創作特點,和基本的相關知識。重要的是它對金庸作品一一點評,排位論次;按人格的高低優劣,對金庸小說中的主要人物「品頭論足」,評定等級。
金庸江湖志(套裝共4冊)
本書是4冊套裝,為《金庸江湖志》《金庸師承考》《金庸十二釵》《金庸隨想錄》。文思細摯,文字兼具質朴與華美,以不同的筆觸與視角詮釋金庸小說的文學世界。
陳墨評金庸系列:版本金庸
陳墨的金庸書評一向寫得很好,對金庸作品的分析深入見底,細致入微,角度新穎,語言系列。本書是專門談論金庸小說的版本,重點是金庸小說的最新修訂版的評論和研究,解釋金庸創作的新思路和新靈感。
金庸筆下真實的大歷史(增訂版)
全面梳理金庸小說涵蓋的歷史人物、歷史事件的著作。還原中國歷史上的諸多皇帝,女主和公主的鮮活面孔,闡述全真教、少林派、丐幫、大理段氏、天地會的不凡事跡。
『伍』 如何評價金庸的小說
問題一:金陸猜皮庸是怎樣評價自己的武俠小說的 我寫的武俠小說長篇共十二部,短篇三部。曾用書名首字的十四個字作了一副對聯:「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最後一個不重要的短篇《龔女劍》沒有包括在內。最早的《書劍恩仇錄》開始寫於一九五五年,最後的《越女劍》作於一九七○年一月。十五部長短小說寫了十五年。修訂的工作開始於一九七○年三號,到一九八○年年中結束,一些是十年。當然,這中間還做了其他許多事,主要是辦《明報》和寫《明報》的社評。
遇到初會的讀者時,最經常碰到的一個問題是:「你最喜歡自己哪一部小說?」這個問題很難答復,所以常常不答。單就「自己喜歡」而論,我比較喜歡感情較強烈的幾部:《神鵰俠侶》、《倚天屠龍記》、《飛狐外傳》、早差《笑傲江湖》。又常有人問:「你以為自己哪一部小說最好?」這是問技巧與價值。我相信自己在寫作過程中有所進步:長篇比中篇短篇好些,後期的比前期的好些。不過許多讀者並不同意。我很喜歡他們的不同意。
問題二:金庸哪部小說受到評價最高?如何評價? 無疑是天龍八部,天龍八部這部作品無論是從創作年代,寫作目的,以及內容方面,都達到了金庸所有武俠小說的最高高度,它將射鵰三部曲中一直貫穿的民族主義及愛國思想,深化到了各民族的角度進行剖析,不但是漢族,契丹,吐蕃,擺夷包括金人都有著他們的愛國愛族思想,由此,金庸提出了一個千古以來大家一直討論著的問題:「 *** 究竟是不是上等民族,難道除了 *** 其他人都是夷狄禽獸?」答案當然是不,為了地位,為了權力,長時間以來在中國,各民族之間的戰爭可謂不計其數,所以,金庸就提出了「神武不殺」,宣揚和平,主張民族大同,各文化交融的方針,這不但增強了小說的文學價值,在另一方面也起到了易換世風的作用,而且天龍八部一書的脈絡結構以及寫作手法,都達到了近兆銷代武俠小說的一個巔峰,所以說,天龍八部是金庸武俠小說的巔峰之作「北喬峰,南慕容」,這就是江湖上盛稱的兩位青年才俊。兩人都有高超的武藝,有著各自的追求。然而,兩人的結局都是悲劇性的。喬峰有著豪邁豁達的氣質與「雖千萬人吾往矣」的英雄氣魄,又有強烈的民族氣節。上至王侯,下至普通的江湖人物,都對他無比尊敬。而為了救阿朱,大戰聚賢庄,更是動人心魄。當智光和尚問他對當年武林人士雁門關大戰契丹的態度時,他說:「但喬某縱然無能,卻也是一個有肝膽、有骨氣的的男兒漢,於這大節大義份上,決不致不辨是非。我大宋受遼狗欺凌,家國之仇,誰不思報?倘若得知這項消息,自當率同本幫弟兄,星夜趕去阻截。」「諸位前輩英風俠烈,喬某敬仰得緊,恨不得早生三十年,得以追隨先賢,共赴義舉,手刃胡虜。」然而,他或許做夢都沒想到,他所敬仰的這次義舉,卻是一次誤殺,並且,殺的是自己全家。他也不會想到,他自己原來就是他所仇恨的胡虜。從此,他踏上自己的悲劇之旅。為了報仇,一掌誤殺了自己的愛侶阿朱;為了對自己民族、君主的忠誠,一劍刺死了自己。「蕭峰大聲道:『陛下,蕭峰是契丹人,今日威迫陛下,成為契丹的大罪人,此後有何面目立於天地之間?』拾起地下的兩截斷劍,內功運處,雙臂一回,噗的一聲,插入自己的心口。」一掌使得「塞上牛羊空許願」,親手埋葬了自己的愛情,從此走上了靈魂無法拯救的痛苦深淵;一劍「教單於折箭,六軍辟易」,同時也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一掌一劍,成了蕭峰生命中永遠不可言說的傷痛。其悲劇起源於多年前的雁門關大戰,而直接的導火索卻是一個女人的嫉妒。「馬夫人微笑道:『我還想要什麼?喬峰,我惱恨你不屑細細的看我,以致釀成這場禍事,你要我告知那帶頭的大哥的名字,那也不難,只須你將我抱在懷里,好好的瞧我半天。」世間之情事,多種多樣。嫉恨對方,不惜把對方往悲劇的路上牽引,為的竟然就是讓他能抱著自己看一眼。慕容復為貴族的後代,雖然沒落,但卻依然有著雍容華貴的氣質。為了復國的理想,他能舍棄一切,包括愛情。他心中始終想到的是他父親對他的叮囑:「除了中興大燕,天下更無別般大事,若是為了興復大業,父兄可弒,子弟可殺,至於男女情愛,越加不必放在心上。」盡管在旁人眼裡,他的這種追求是很愚蠢的。正如王語嫣說的:「是的,他是燕國慕容氏的舊王孫。可是已經隔了這幾百年,又何必還念念不忘著祖宗的往事?」他不學中國字,但是也不懂祖宗的鮮卑文。他就那麼固執地一如既往地,為著心中的一個遙遠的夢與理想去追求。即使,到最後,他所有願望在現實中都破滅了,自己也瘋了。在瘋中,他仍然執著地實踐著自己的夢想。這是一個為自己的理想,近似自虐的形象。不能簡單說慕容復是一個貪戀權勢的人。他的所作所為,以及最後的悲慘結局,更多的是自己的一種權力意志的毀滅。他試圖通過自己的努力去改變社會。從表面癥候來講,他與抱著街上走過的一......>>
問題三:如何評價金庸先生的小說? 作者:曹正文 《鴛鴦刀》是金庸小說中別具面目的藝術作品,它以趣動人。在這幅「江湖諧趣圖」中,武林英雄、江湖好漢,個個妙趣橫生。武俠小說中文字之調侃,非《鴛鴦刀》特有。但同篇皆有喜劇的色彩,這在武俠小說中實屬罕見。 《鴛鴦刀》的缺陷是:表現「武」與「俠」的場面不夠淋漓盡致,情節中巧合太多,作品缺乏思想深度,人物感染力稍遜,結尾又落入「大團圓」的窠臼。 作者:曹正文 《神鵰俠侶》的主題是一個「情」字------「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這說明金庸小說除了表現傳統武俠小說「忠奸」、「恩仇」的主題外又有了新的變化。金庸塑造了社會叛逆楊過與任情而為的小龍女(這是武俠世界中的兩個藝術典型),並通過楊過與郭靖的矛盾沖突,去表現社會與人的本性不可調和。就主題而言,《神鵰俠侶》是令人刮目相看的佳作。 但我因為,在《射鵰》三部曲中,它還排在最末。它既沒有寫出《射鵰英雄傳》中氣勢宏偉的場面,其人物典型也不如《倚天屠龍記》那麼豐富多彩。 它的弱點還在於寫幾次戰爭都有點鬆散,其中的主角楊過與小龍女,也不十分可愛。書中的配角如郭靖、黃蓉,失去了他們在《射鵰英雄傳》中的魅力。 令人難忘的郭襄又出場太晚。只有她姐姐郭芙尚不失為成功的藝術典型,雖然她是一個令人頭疼的女人。 作者:曹正文 《鹿鼎記》是金庸小說的封筆之作,也是武俠小說中的「四不像」作品。倪匡稱它為不是武俠小說的武俠小說,應為武俠小說中的極品,又斷言稱得上是古今中外第一好小說。在金庸小說中,理所當然排名第一。 持倪匡兄這種觀點的人可能不少,但也有不少武俠小說愛好者對此持截然相反的觀點。據我(指曹正文)所知,有人(包括武俠小說研究者)至今未讀完《鹿鼎記》,理由是讀不下去。 一部小說能引出兩種截然對立的看法,至今說明《鹿鼎記》的長處與缺陷是明顯存在的。 文學是人學。《鹿鼎記》在塑造人物形象上有大膽的創新與突破。韋小寶無疑是一個成功的藝術典型。他的機智、油滑以及無賴的本色都表現得淋漓盡致。一個從妓院走向宮廷的無賴(完全不懂武功),居然成為武俠小說中的第一主角,這是金庸的一大創新。 金庸以韋小寶作突破其實是要突破武俠小說的傳統格局,並深化武俠小說的主題。《鹿鼎記》超出了江湖恩怨、武林奪寶的舊模式,通過壯闊的畫面與多彩的人物個性,運用調侃的語言,去表現中國「國民的悲劇」與「文化的悲劇」。這種立意是相當成功的。 但不像武俠小說的武俠小說,是否真的是武俠小說的最高境界?我以為大可商榷。 《鹿鼎記》至少有三個弱點:第一,結構鬆散。故事情節缺少一個整體的框架。 第二,太少武俠味。除了海大富與太後比武一節極為精彩,其他武打如同兒戲。 第三,全書中缺少一個可愛的正面藝術典型。 從我個人愛好來說,我不喜歡被美化的小人(韋小寶)與被美化的皇帝(康熙)。 金庸從寫好皇帝起筆(《書劍恩仇錄》),又以寫好皇帝收筆(《鹿鼎記》)。這是他寫武俠小說的一大失敗。
求採納
問題四:如何評價金庸作品的文學造詣 金庸純「講故事」的通俗小說成就,如《射鵰三部曲》,至少不下司各特之於英國、大仲馬之於法國。考慮到大仲馬無可爭議的大師地位,金庸的大師地位毋庸置疑。
而另外三部,我認為完全可以當作「文學作品」,超出「講故事的通俗小說」。即:
《天龍八部》被夏濟安、陳世驤兩位先生盛贊,認為有悲天憫人的古希臘悲劇色彩。這兩位先生都算學術宗師,眼光品味遠在我之上。
《笑傲江湖》作為政治寓言的偉大小說,個人認為品第甚高,歷史地位至少不該低於《鏡花緣》。
《鹿鼎記》對中國武俠作用,大可以當做《堂吉訶德》之於騎士小說。
金庸在傳統敘述方面,華麗多樣。比如《射鵰》里密室療傷一段,純是希臘劇格局。其故事講述技巧絕對大師級。然後文本中的文化意味,比如詩詞、器物、書法、政治、音樂等,繁雜多樣。丹納說佛蘭德斯只有一個魯本斯,一如英國只有一個莎士比亞。在故事的廣闊時空方面,金庸是史詩級的。雖無法作為《金瓶梅》級別的歷史風俗劇,但單把他作為一個「時代劇作者」,也可以是馬洛級的――哪怕夠不上莎士比亞吧。
故此,我傾向於認為,金庸之於中國,至少不下於大仲馬之於法國,甚至可以推到狄更斯之於英國的地位。《天》《笑》《鹿》和《射鵰》單拿出來,哪怕不能說齊平四大名著,至少可以壓倒《兒女英雄傳》、《鏡花緣》、《海上花》、《三言》這一流作品。論結構,金庸的相當一部分小說可以壓服《儒林外史》(其實等於短篇小說串聯)及以下級作品。
問題五:如何評價金庸先生小說里的少林寺? 少林寺有戲份的金庸小說主要有:《笑傲江湖》、《倚天屠龍記》、《天龍八部》、《鹿鼎記》
此外,《書劍恩仇錄》里出現了南少林。其他小說中可能出現過少林弟子、少林武學,但都沒有正面寫少林寺。
這樣一來問題的答案就不難得出了,只需看看這幾部小說中少林寺做了什麼即可。
《笑傲江湖》:囚禁任盈盈
《倚天屠龍記》:驅逐覺遠張三豐師徒、爭奪屠龍刀、囚禁謝遜
《天龍八部》:錯冤喬峰、懲罰虛竹
《鹿鼎記》:接收韋小寶修行
《書劍恩仇錄》:阻攔陳家洛查檔案
綜上,除了《鹿鼎記》以外,少林寺總是站在主角的對立面上。實在是讓讀者喜歡不起來。
不過少林寺作為名門正派也自有其好處,就是講規矩。比如《笑傲江湖》中與任我行等約定三局兩勝,《倚天屠龍記》中與張無忌約戰金剛伏魔圈,《書劍恩仇錄》中與陳家洛約定闖五關。即使是驅逐覺遠師徒、懲戒虛竹,也完全是按規矩辦事。少林寺永遠不會像旁門左道一樣不擇手段。
而且,在金庸小說中,除了郭靖等個別墨守成規老成持重的之外,大部分主角都代表著革新的力量,少林寺相比之下當然就顯得迂腐守舊。
問題六:怎麼評價金庸小說里的三觀? 恕我直言,你要把金庸的三觀當做正能量,當做標准來看,你這個人就徹底的廢了。
我們就來評價一下金庸典型的三觀。個人作為射鵰某人物迷,主要用射鵰舉例子了。
第一,漠視法律法規。先不說武俠小說殺人不犯法,害人不犯法。就比如說楊鐵心和郭嘯天,他們和朝廷要犯丘處機認識,朝廷派兵捉拿,他們竟然拒捕,最後還被美化成英雄形象。實在令人恐懼。希望搞清楚,一個越是文明的社會,法制越是應該高於人治。你可以說宋朝 *** 昏庸,但是郭楊沒有離開宋朝的土地,認為自己是宋朝子民,當然應該按照法律法規做事。罔顧法律,暴力抗法,還能給洗白,這個問題就很可笑。你不管對方是出於好心還是壞心,難道你有自以為正當的理由就可以抗拒執法了么?
第二,金庸里婚姻價值觀清奇,切勿模仿。比如說包惜弱知道楊鐵心死了,所以改嫁給完顏洪烈,丘處機知道她失節竟然要殺死她,這個就是明擺著三觀有點問題。還有瑛姑出軌以後,生了個小孩,要讓段皇爺喜當爹,人家拒絕救小孩,她竟然對段皇爺屢加報復。這種女人比馬蓉還恐怖
第三,殘害無辜。這個例子很多啊,比如阿紫殘害游坦之,黃蓉割管家的手,偷雞摸狗一類的。有一些人,你覺得他做的不對,你可以通過法律途徑解決,你也可以先勸誡,而且很多被傷害的人本身行為沒有太大問題,更沒有構成應該被人割胳膊耳朵的程度。這些自詡正義的武林人士呢,竟然對這些人的人權進行踐踏,這種故意傷害罪,甚至把人家搞成傷殘,簡直是令人發指!
第三,顛倒歷史,顛倒黑白。一些歷史人物,比如韓腚姓飧雒髏魘歉鮒髡腳桑不知道金庸為啥把他寫成主和派,還有尹志平這個好像是個歷史英雄啊
第四,女人無人權。鹿鼎記里韋小寶有 *** 犯的罪行,竟然給他當主角,也沒受到制裁,被害者還愛上了他,簡直就是有點可笑。
第五,民族主義過於濃重。射鵰這部書讀下來給我一種感覺,只要金人就是壞的,就是該殺死的。金人當年是侵略了宋朝,有些不仁不義撕毀合約的行為,可是全民族把金人當做沒有人權的民族,尤其是對女真人已經上升到了民族歧視的高度!文中只要殺金人,害金人,捉弄金人,就全是正義的。我的天,金人也不全是壞人好吧?宋人這么做和金人迫害漢族有什麼區別?簡直就是憤青不帶腦子的愛國。還好後期金庸把這一問題給弱化了。
第六,運氣論。這個神話武俠都有,主角總是有奇遇,自己給人感覺卻沒有努力去向那個方向努力。很多作品的通病。
問題七:現在文壇怎樣評論金庸 高建群:金庸塑造了一批大奸大惡、大善大邪、大俊大美的人物形象,編寫了一些大起大落、大喜大悲、大出大入的故事情節,風靡數十年,影響數億人。因為種種原因,20世紀中國作家的作品一般都飛揚不起來,但金庸使中國作家的作品飛揚起來了,這難能可貴。 賈平凹:我從1992年開始接觸金庸的武俠作品,此後我收集了很多金庸先生的作品,其中對《笑傲江湖》特別感興趣,也有許多感慨。我很喜歡金庸小說中彌漫的那種氣氛,感覺就是在讀一幅中國山水畫,那些景色是撲面而來的。金庸小說寫作方法獨特,有高超的想像力,讀金庸小說,使我受到了許多啟發,從中汲取了不少寫作方法。作為報人,他的小說站的角度很高。金庸小說寫的是江湖和武俠,但其作品卻透出金庸寫作時代的現實背景。他把國與國之間的對峙,把政治矛盾都寫進了江湖中,顯示了作者對現實社會宏大而又深刻的感知。這種感覺在《笑傲江湖》里很明顯。(金庸插話:當時寫《笑傲江湖》的時候,正是「文革」進行得如火如荼的時候,我每天都要在《明報》上寫評論,當時情緒很激動,於是在小說中也不由自主地滲透了一些自己的觀點,藉此紓解內心的不平之鳴。) 魏明倫:我多次說過,《還珠格格》中的小燕子就是《鹿鼎記》中的韋小寶。但小燕子與韋小寶又有很大的不同。主要是因為作者的思想境界不同。金庸是清醒的,他看到了韋小寶人性中的某些缺陷,向年輕讀者清楚地表明小說中的一些東西是不能模仿的。因此,韋小寶雖然家喻戶曉,卻沒有人把他當偶像學。而瓊瑤卻缺乏金庸先生那種清晰的責任感,用欣賞的眼光把小燕子的壞毛病更加張揚,形成了所謂的小燕子現象,許多孩子把她當作偶像來模仿。 費勇:金庸小說是中國文化從古典轉向現代的作品,形象地說,是對古典中國做了一次細致的回望。讀金庸小說,能喚起人們的記憶,通過回憶古典中國,反思中國從「五四」以來的種種社會事件。金庸小說的寫作地點在香港,流行於五十年代至今。與金庸差不多時代的還有餘光中、白先勇,還有「新武學」。這裡面有作者的文化背景,表明了海外的中國知識分子與民族文化的相融相從。 湯哲聲:我國的文壇對武俠小說和金庸小說一直爭議不斷。前不久,在北京現代文學研究院的一次會議上,金庸小說又一次引起了爭論。我個人認為,對金庸小說無原則地貶低和無意義地吹捧都不是健康的文學批評。以學者的眼光看,金庸小說並不是孤峰突起。在中國現當代文學史上,金庸小說已經是第三座高峰。二十世紀二十年代是武俠小說的第一個高峰,平江不肖生寫的武俠小說第一次將武俠帶入了江湖;上世紀四十年代初是武俠小說的第二個高峰,武俠小說又走進了歷史,使江湖與「江山」相結合;金庸小說則是第三個高峰,他繼承了武俠寫江湖、寫歷史的傳統,又創造性地使武俠小說走進了人性階段,創作了人性化的武俠小說。金庸先生塑造的人性,與「五四」以來塑造的人性有些不同,金庸小說中更多的是傳統的東西。 肖雲儒:金庸作品所反映的民族精神,是不登廟堂之高卻有方間和山林的俠義,顯示了「止戈為武、信義至上」的信念,是將民族文化轉為了可感知的故事。金庸小說是現代平民的神話,在他的小說中,中國民間的人性得到了充分的表現。小說人物可以隨心所欲,敢說敢笑敢愛敢恨,當不能取得功名利祿時,就從俠,信守道義,重信守諾,甚至可以棄官從友,真是瀟灑人生。 李震:金庸小說是現代平民的神話。在他的作品中,平民已不是國家機器的螺絲釘,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而是擁有巨大潛能的主體,他們勤勞,善良,一旦遇上奇跡,就有可能成為英雄,就可以勇往直前。這種平民神話比現實主義作品更注重人性內涵,對認識現代人具有重大意義......>>
問題八:名家對金庸小說的較高評價 小說評論
金庸作為武俠小說這一「項目」的「奧運冠軍」,其超凡的功力在於他通過浪漫敘事構造的俠譜。武俠小說作為「寫夢的文學」本不以寫實見長,其人物創造主要來自作者想像和寫作傳統,寫作傳統中的程序化因素是另一回事,作者的想像主要偏重寓言化和象徵化,它不直接來源於現實。而金庸小說作為一種經典就恰恰在於它通過傳統中的程序化形式把象徵性、寓言性以及含蓄不盡的言外之意、耐人咀嚼的韻外之致等本屬於中國古典文化要求的東西表現了出來,並藉助獨特的武俠語言文化的天空讓我們作了一次堪稱壯舉的烏托邦飛翔。於是,我們才無法忘記蕭峰和阿紫這一對主角情侶。也因此,金庸塑造的「俠譜」才會比「天龍八部」更令人盪氣回腸、不知肉味,才會比那些在地下深藏百年甚至千年的佳釀更醇香無比。而他的這種歷史處理也使得武俠世界中的人物和事件全出虛構,「真實」的歷史不過是江湖武林的背景襯托,而人物的性格卻呼之欲出了。
傑出的武俠小說家,寫武俠,寫出的是人世的眾生相;敏銳的讀者,讀武俠,讀出的是人間的滄桑和百態。到如今,金庸小說的流播已經沖出華人世界,走得更遠。但是,研討金庸小說的藝術特色時,要一時說清卻是很難的,在這里,我無意談論金庸小說的所有藝術特色。前輩說書人常說「花開兩朵,先表一枝」,我覺得用這一想法作為指導思想來切入金庸作品涵蓋乾坤的殿堂無疑是有效的。
評論一
在杜南發的訪談錄《長風萬里撼江湖――與金庸一席談》里有幾段被人引用過多次的對話,金庸在里邊提到了兩個很耐人咀嚼的話題:「中國近代新文學的小說,其實是和中國的文學傳統相當脫節的,無論是巴金、茅盾或是魯迅寫的,其實都是用中文寫的外國小說……中國的藝術有自己獨特的表現手法……有人常問我,為什麼武俠小說會那麼受歡迎?當然其中原因很多,不過,我想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武俠小說是中國形式的小說,而中國人當然喜歡看中國形式的小說。」「不管是武俠小說還是愛情小說、偵探小說或什麼小說,只要是好的小說就是好的小說,它是用什麼形式表現那完全沒有關系。武俠小說寫得好的,有文學意義的,就是好的小說,其它小說也如此。畢竟,武俠小說中的武俠,只是它的形式而已。」①這是兩個多麼矛盾的話題,但卻同時存在於一個對話錄里,還被許多大師級的人物當成文藝理論一般引用!於是,文學的形式問題便成為了一個焦點,到底該如何看待文學的形式?又該如何理解這兩個話題所傳達的意思呢?
文學形式在某種意義上即寫作傳統,通常包括文學創作中常規手法的體系和與此相連的讀者的視野期待。通俗文學作品中的文學形式問題的解決者中的集大成者,恰恰不是別人,而是金庸。
首先,金庸小說作為武俠小說,它承襲了武俠小說這一文類的特點,即金庸在創作過程中保持了武俠小說復雜的文學、文化、社會、歷史內涵,典型的創作了繁復多變的武俠文學。武俠小說在舊中國小說里是文學流派的一個大的分支,它與傳統小說一樣也是由評話、彈詞、說書等演變而來的。在內容方面,與武俠有關聯的單四大名著中就牽扯到三部;在形式方面,新派武俠小說與舊派武俠小說並沒有多大區別,江湖恩怨、門派斗爭、武林紛爭、男女愛恨、兄弟情義照例還是新派武俠常用的模式和顯揚的主題,它的復雜變化反映在小說的思想上。正如金庸所說:「武俠小說所繼承的,是中國傳統小說的表現形式,就內容而言,武俠小說和《水滸傳》差不了多少,當然寫的好不好是一回事,但形式是中國的形式,是繼承了中國小說的傳統。」所以,魯迅在寫《中國小說史略》時也得提到《七俠五義》和《兒女英雄傳》,而魯迅若再生,他也必須得提到金庸小說、古龍小說、梁羽生小說。一個真正的思想的巨人在評價文學作品時是不帶......>>
問題九:如何評價金庸的《碧血劍》這部小說? 《碧血劍》是當代著名作家金庸著於1956年(丙申年)的第二部武俠小說。已經過三次修訂,收錄在《金庸作品集》中。本書講的是明末抗清將領袁崇煥之子袁承志及金蛇郎君夏雪宜的故事。
金庸在創作《碧血劍》時,已在尋求一個新的突破,他這部小說採取了一種特異的結構。書中真正的主角,其實是袁崇煥,其次是金蛇郎君,一個在書中沒有正式出場的人物,一切活動,只在倒敘中出現。而另一個擺出來一本正經是主角的人物袁承志,相形之下,黯然失色。
所以,金庸在金蛇郎君和袁承志雙線並敘的時候,雖然只是一線出色,還有可觀之處。到了金蛇郎君那一線告一段落之後,就有潰崩的跡象。尤其是到了末段,是金庸小說中最差的一段,可稱敗筆。
那一段敗筆,在金庸重新修訂他的作品時,幾乎整個改寫,改寫之後,自然比前次發表時變好得多,但在金庸作品中的「劣品」地位卻不變。
在《碧血劍》中,金庸首先向正統的是非觀念挑戰。金蛇郎君是一個放盪不羈的人物,而金庸肯定了他的個性,將他寫得極其動人、可愛。
《碧血劍》的另一個特色是金庸采真實的歷史和虛構情節的揉合發揮得更成熟,崇禎的女兒長平公主,可以在江湖上行走。這都是虛構和真實的揉合,真真假假,成為金庸小說的一大特點,而到了《鹿鼎記》時,更是發揮到了淋漓殆盡的境界,令人嘆為觀止。《碧血劍》在金庸的作品中,是最乏善可陳的一篇,其地位、排名在第十二位。
值得一提的是,在新版《碧血劍》的單行本中,有一篇附篇:《袁崇煥評傳》。
這篇評傳,以深入淺出的文字寫袁崇煥,對於明末的歷史,做了極詳實的敘述,也寫出了一個歷史上英雄人物,因為性格而鑄成的悲劇的那種悲壯而無可奈何的境況,令人閱後滄然。
這篇文字中,對於群眾的盲目性,雖然沒有什麼嚴重的字眼加以譴責,但是非議之意,躍然紙上。
問題十:如何評價金庸武俠小說中的「武」與「俠」? 武與俠是技與道的表象,俠是民族大義與江湖道義的精神,是貫穿小說的靈魂所在,是道之所存。武俠小說傳播的是民族大義、江湖正義,其一是關乎國家民族的至高無上的大義,其二是關乎社會秩序、行業自律、家族教化、民間道德的江湖道義,這些都與家族、個人的榮辱、利益和生死息息相關。
要維護民族大義與江湖正義,武藝是最好的手段,是工具,從屬於人的道德。武藝如果從技術層面達到一定高度,能夠上升到道的境界;換言之,如果為大義和正義所用,其境界則會迅速提升。
俠上至高無上的道,武是道的體現;沒有武技,俠只能是空談;沒有俠義精神的武技,則會為惡人所用,淪為惡人的幫凶。武技是基礎的修養,是技術水平的修煉和提升;俠是主導靈魂的精神,是精神層面的修養。在金庸小說中,俠不是孤立地存在的,與佛、道、儒諸家的修養是相通的,濟弱扶傾、濟世救民的宗旨是一致的。由於小說常常處於歷史架空的格局中,沒有了朝代特定的政治影響,俠義這種與個體相宜的精神,更易於操作。
『陸』 評議武俠小說
自《史記》列《游俠列傳》以來,俠士在社會中就成為一個特殊社會基層的代表人物。但「武俠」一詞並不見於中國古籍之中,反而最早出現在與中國同文同種的日本近代文學中。明治時代的小說家押川春浪(1876-1914)曾以冠以武俠之名的三部小說風行日本文壇。當時的中日之間,文化信息傳播較快,「武俠」之詞遂傳入中國。而有些中國人則也以文言文武俠小說為始作俑者,據樽本照雄等編撰的《中國清末民初小說目錄》所收書目,可以看出已有以武俠小說面目出現,林琴南、錢基博均以文言文寫作武俠小說,錢氏更與惲鐵樵於一九一六年合編《武俠叢談》。在魯迅為代表的五四新文學未登場前,文壇為鴛鴦蝴蝶派、黑幕小說等霸踞,武俠小說也入於其中。
現代白話武俠小說在社會上嶄露頭角當推一九二○年代出現的向愷然(平江不肖生)、趙煥亭等作家為代表。向愷然《江湖奇俠傳》更與剛傳入中國不久的電影藝術相結合,在數十年時間內拍成十八集的《火燒紅蓮寺》而風靡全中國。這其實是當今流行的武俠長篇電視連續劇的濫觴。武俠小說也因此鷹揚於中國現代社會,造就出一代又代的作家和讀者,形成了一道獨特的文學風景線。
二十年代是武俠文學由文言走向白話的嬗變的時期,從文白夾雜到漸以白話文為敘事語言,從以短篇為主轉向長篇,在內容上仍以古代傳奇為主體,以俠士為主角,可說是與宣揚新思想、新文化的五四新文學運動分庭抗禮。二十年代武俠文學有了職業創作的傾向,向愷然、趙煥亭、顧明道、姚民哀、楊塵因等都為武俠文學界一時之選,其出版物又以綉像武俠小說為其特徵,這是襲自明清小說的舊衣缽。三十年代則是舊派武俠文學蔚成氣候的年代,出現了一代以專職寫作武俠小說的作家,可謂群雄並起,將中國武俠文學推到一個高峰,這與中國新文學在三十年代中的大發展幾乎是同步進行。這一代的武俠作家構成了舊武俠文學的主力,尤以北派五大家:宮白羽、鄭證恩、還珠樓主、王度廬、朱貞木為其中的佼佼者。白羽的《錢鏢》系列,還珠樓主的《蜀山》系列、鄭證恩的《鷹爪王》系列、王度廬的《鶴劍珠龍瓶》五部曲、朱貞木的《神龍》三部曲及《邊塞風雲》等,各呈異彩,擁有大量的讀者群。
一九四九年新中國成立之後,政治熱情的高漲左右了文化界的動向,嚴峻的意識形態更蛻化為嚴厲的思想管制運動。在台灣,敗退到台澎金馬的國民黨政府也以反攻大陸為總動員,一切的文宣都要為此服務,武俠文學難逃其厄運,在海峽兩岸都被視為毒草或不良讀物,陷入萬劫不復之地位。留在大陸的武俠作家紛紛輟筆。
新武俠小說的產生
新派武俠文學為何在香港誕生,表面上看這是一個偶然,其實是一種必然。說其偶然,確是因為一場武術界的打擂台引起的。五十年代初,香港武術界太極派掌門人吳公儀與白鶴派掌門人陳克夫的門派之爭愈演愈烈,遂依武林之舊俗,上擂台比賽。比賽之前,香港報刊大做文章,賽後人們余興未減,依然眾口喧騰,當時的《新晚報》總編羅孚遂「忽發奇想」,要他的廣西老鄉、平時喜歡填詞作詩的陳文統馬上寫一篇武俠小說。一月二十日,以「梁羽生」之名寫作的第一部武俠小說《龍虎鬥京華》就開始在《新晚報》上連載,至八月初,該部長篇連載完畢。這個恍如急就章形式趕出來的武俠作品立即成為流行小說,《新晚報》因此銷量猛增,而《龍虎鬥京華》馬上成為街談巷議、人人爭讀的流行小說。同時,國外的中文報紙也爭相轉載,首先是泰國,其後是越南、柬埔寨、寮國、緬甸、菲律賓、新加坡、馬來西亞等。最重要的是,在香港吹起了「武俠文學之風」。許多大報馬上跟風增加武俠小說,參與寫作的人越來越多。一年多之後,金庸終在羅孚、梁羽生的動員之下初試啼聲,結果一炮而紅。《書劍恩仇錄》為他的成名奠定了第一塊堅實的基石。從1954年到1957年,可視為新武俠小說的早期。
如果從新派武俠文學的整體而言,或可將中期定為1958至六十年代末(1969)。這一段時間,也是台灣武俠小說家開始活躍的時代。卧龍生從1958年起撰《飛燕驚龍》、《鐵笛神劍》等;司馬翎亦於1958年涉足武俠文學界,他以「神劍」系列出道,與卧龍生、諸葛青雲等並立,有「台灣三劍客」之稱。諸葛青雲為還珠樓主的私淑弟子,以所謂「才子型」武俠文學而聞名。三人均在1958年從事武俠文學,但在寫作風格上基本還是沿襲了舊武俠文學一路。古龍的出現卻是另闢新徑,他以「新派」在台灣武俠文學界獨樹一幟。雖然他的「新」法與金、梁有所區別(尤其是在忠實歷史、細節描寫、文字風格方面),但一般人仍將之歸入「新派」。因之,六十年代可謂新武俠文學的鼎盛時期。這也是港台二地興起的武俠文學之大觀。相對而言,大陸這一段時間正是反右運動至文革初的亢奮、激動時期,政治運動壓倒一切,文壇萬籟俱寂。
回頭再來看看新武俠文學大師的作品在兩岸的遭遇,就可以印證新武俠文學在香港的出現,既是一個歷史的偶然,也是一種文學的必然。梁羽生的作品雖然在香港左派報紙上連載,但卻進不了大陸,也進不了台灣。金庸亦是如此。梁羽生是在改革開放後的1978年才正式進入中國大陸的,金庸在1978年訪問北京,鄧小平接見他之後才漸為改觀的。從兩岸對其二人的態度,可以看出新武俠文學勃興於香港,盛行於海外,卻因應政治局勢的變化而遲至其發端二十多年後才能登陸二地,這是一條坎坷而曲折的道路,但在中國當代文學發展史上卻是具有意義的、不可或缺的一環。
新武俠小說的特點:
A、有清晰的歷史背景,有新的、強烈的個人歷史觀。
B、重視中國武俠小說的寫實傳統,亦向西方小說吸收新手法。
C、比舊武俠小說更注重「文學」內涵,在寫作時對文學形象的塑造、語言的提煉、文字的把握、結構的嚴謹等方面更為在意。
D、注重人物的思想道德、品味,招式從寫實到寫意發展,同時,把「俠」的形象提升了,認為「俠」比武更重要。
新武俠小說是以中國傳統小說的敘事模式(章回小說)為軀殼,敘事重在「時、地、人」三方面,時間大都選擇在「外族入侵」、「民族矛盾深化」、「官逼民反」(《水滸》的傳統),地點——以「邊疆」(沙漠、天山、塞外),內陸則以「北京」、「江南」為主。人物——「俠士VS美女」。語言——新武俠小說有其語言特色,金、梁是文白相間,制詩填詞,偏重文學知識。古龍稍遜,以白話語言為主。
新武俠文學誕生已有五十一年了,這一大型小說作品群的出現,可謂中國現當代文學史上的一個奇觀。武俠小說作為一種文學形式,在梁羽生、金庸的改造下煥發出了新的活力,這是香港作家對中國新文學的貢獻。新武俠三大家相繼謝幕之後,其文學作品一版再版。同時在香港寫作武俠小說的還有倪匡、蹄風、張夢還、高峰等,以及後起的溫瑞安等,台灣有上官鼎、高庸、易容等。在改編為其他文化產品上,新武俠文學比起其他文學作品似乎更具生命力。尤其是自九十年代後半以來,中央電視台開拍金庸的《笑傲江湖》、《射鵰英雄傳》以來,更掀起一股熱潮。二十一世紀以來,文化創造性產業勃興,影視、流行音樂之外,加上手機、電子游戲、網路游戲、數碼娛樂藝術等成為年青人追求的時尚。隨著互聯網的日益發達,可以預見,新武俠文學將較其他純文學或流行文學更易於被改造為文化產品及具創意的藝術作品,這是新武俠文學的一個天然優勢。
21世紀大陸新武俠的特點
韓雲波在《西南師范大學學報》2004年第4期撰文指出,「21世紀大陸新武俠」這一概念於2004年正式提出,大陸新武俠具有鮮明的不同於港台新武俠的特點:
一是大陸新武俠的「江湖」表現了後現代語境下的現代追求。「無望之希望」和「人之精神」構成了美國現代悲劇奠基者奧尼爾的思想靈魂,大陸新武俠江湖中活動著的那些勇者,「無望之希望」構成了他們的後現代語境,「人之精神」構成了他們的現代追求。可以說,大陸新武俠具有獨創精神的江湖,就是這樣一種後現代語境之中的現代追求。
二是女性武俠小說作為一個突出的現象改變了武俠小說性別政治的固有格局。一個前所未有的龐大的武俠女作家群體形成,並在寫作中表現出女性主義寫作的因素,其中有平和的女性主義寫作如滄月,也有激進的女性主義寫作如沈瓔瓔。
三是強調學養與智慧的武俠智性寫作,豐富和提升了武俠小說的類型界域與文體品位。四是大陸新武俠的廣域敘事,從知識立場上拓展了武俠小說的文體類型。大陸新武俠借鑒於網路開啟了作者與大眾的雙向互動之門,借鑒於動漫豐富了形式表現手段,而沈瓔瓔借武俠的奇幻審美感覺沉潛於內心之中的江湖,表現了自身的知識立場。
『柒』 名家對金庸小說的較高評價
小說評論
金庸作為武俠小說這一「項目」的「奧運冠軍」,其超凡的功力在於他通過浪漫敘事構造的俠譜。武俠小說作為「寫夢的文學」本不以寫實見長,其人物創造主要來自作者想像和寫作傳統,寫作傳統中的程序化因素是另一回事,作者的想像主要偏重寓言化和象徵化,它不直接來源於現實。而金庸小說作為一種經典就恰恰在於它通過傳統中的程序化形式把象徵性、寓言性以及含蓄不盡的言外之意、耐人咀嚼的韻外之致等本屬於中國古典文化要求的東西表現了出來,並藉助獨特的武俠語言文化的天空讓我們作了一次堪稱壯舉的烏托邦飛翔。於是,我們才無法忘記蕭峰和阿紫這一對主角情侶。也因此,金庸塑造的「俠譜」才會比「天龍八部」更令人盪氣回腸、不知肉味,才會比那些在地下深藏百年甚至千年的佳釀更醇香無比。而他的這種歷史處理也使得武俠世界中的人物和事件全出虛構,「真實」的歷史不過是江湖武林的背景襯托,而人物的性格卻呼之欲出了。
傑出的武俠小說家,寫武俠,寫出的是人世的眾生相;敏銳的讀者,讀武俠,讀出的是人間的滄桑和百態。到如今,金庸小說的流播已經沖出華人世界,走得更遠。但是,研討金庸小說的藝術特色時,要一時說清卻是很難的,在這里,我無意談論金庸小說的所有藝術特色。前輩說書人常說「花開兩朵,先表一枝」,我覺得用這一想法作為指導思想來切入金庸作品涵蓋乾坤的殿堂無疑是有效的。
評論一
在杜南發的訪談錄《長風萬里撼江湖——與金庸一席談》里有幾段被人引用過多次的對話,金庸在里邊提到了兩個很耐人咀嚼的話題:「中國近代新文學的小說,其實是和中國的文學傳統相當脫節的,無論是巴金、茅盾或是魯迅寫的,其實都是用中文寫的外國小說……中國的藝術有自己獨特的表現手法……有人常問我,為什麼武俠小說會那麼受歡迎?當然其中原因很多,不過,我想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武俠小說是中國形式的小說,而中國人當然喜歡看中國形式的小說。」「不管是武俠小說還是愛情小說、偵探小說或什麼小說,只要是好的小說就是好的小說,它是用什麼形式表現那完全沒有關系。武俠小說寫得好的,有文學意義的,就是好的小說,其它小說也如此。畢竟,武俠小說中的武俠,只是它的形式而已。」①這是兩個多麼矛盾的話題,但卻同時存在於一個對話錄里,還被許多大師級的人物當成文藝理論一般引用!於是,文學的形式問題便成為了一個焦點,到底該如何看待文學的形式?又該如何理解這兩個話題所傳達的意思呢?
文學形式在某種意義上即寫作傳統,通常包括文學創作中常規手法的體系和與此相連的讀者的視野期待。通俗文學作品中的文學形式問題的解決者中的集大成者,恰恰不是別人,而是金庸。
首先,金庸小說作為武俠小說,它承襲了武俠小說這一文類的特點,即金庸在創作過程中保持了武俠小說復雜的文學、文化、社會、歷史內涵,典型的創作了繁復多變的武俠文學。武俠小說在舊中國小說里是文學流派的一個大的分支,它與傳統小說一樣也是由評話、彈詞、說書等演變而來的。在內容方面,與武俠有關聯的單四大名著中就牽扯到三部;在形式方面,新派武俠小說與舊派武俠小說並沒有多大區別,江湖恩怨、門派斗爭、武林紛爭、男女愛恨、兄弟情義照例還是新派武俠常用的模式和顯揚的主題,它的復雜變化反映在小說的思想上。正如金庸所說:「武俠小說所繼承的,是中國傳統小說的表現形式,就內容而言,武俠小說和《水滸傳》差不了多少,當然寫的好不好是一回事,但形式是中國的形式,是繼承了中國小說的傳統。」所以,魯迅在寫《中國小說史略》時也得提到《七俠五義》和《兒女英雄傳》,而魯迅若再生,他也必須得提到金庸小說、古龍小說、梁羽生小說。一個真正的思想的巨人在評價文學作品時是不帶任何功利色彩的。
其次,金庸小說襲用了舊小說在行文時夾用詩詞、歌賦、聯句,在回目中使用對聯、詩詞,在語言上使用白話、夾用韻文等特點。金庸在行文時很會玩「花樣」,像元好問的《摸魚兒》、丘處機的《無俗念》、岳飛的《滿江紅》、李白的《俠客行》等都運用得渾然天成,毫無斧鑿之痕。金庸在回目上為了小說的古典意境所做的裝潢更是心機用盡,他在1978年10月《天龍八部》修訂本的後記中寫道:「曾學柏梁體而寫了四十句古體詩,作為《倚天屠龍記》的回目,在本書中學填了五首詞作回目。」③他還頗費周章的在先祖查慎行的七律中選了五十行對句作為《鹿鼎記》的回目。不過,金庸也在幾本書中沒有堅持這種通俗文學固有的思維慣性,殊為恨事。盡管如此,金庸在回目上的成就還是鶴立雞群,試看《天龍八部》四十一——五十回的回目:「燕雲十八飛騎/奔騰如虎風煙舉/老鷹小丑/豈堪一擊/勝之不武/王霸雄圖/血海深仇/盡歸塵土/念枉求美眷/良緣安在/枯井底/污泥處/酒罷問君三語/為誰開/茶花滿路/王孫落魄/怎生消得/楊枝玉霞/敝履榮華/浮雲生死/此身何懼/教單於折箭/六軍辟易/奮英雄怒。」這一曲氣吞萬里如虎的《水龍吟》於細微處峰迴路轉,英雄俠義與兒女情長互為映襯,真是「虎嘯龍吟,換巢鸞鳳,劍氣碧煙橫!」
再次,金庸小說潛移默化的借鑒了一些中國式的傳統手法,如說書藝術、插科打諢角色的引入、全知敘述和次知敘述的運用、戲劇舞台的架設、假全知狀態下的視覺與心覺的堂皇運用等。如在人物的塑造上,金庸依靠視覺與心覺的運用,半明半暗地描寫人物和事件在客觀視覺中留下的意味深長的空白點,輕易地迷惑住了讀者,加上精細的心理刻畫,終使岳不群成為武俠小說史上最成功的「虛偽家」。又如周伯通、桃谷六仙、岳老三、華山二老等插科打諢一類角色的引入,更令金庸小說錦上添花,對於減低小說的沉悶氣氛大有裨益。李漁的《閑情偶寄》就說了「插科打諢、填詞之末技也。然欲雅俗同歡、智愚共賞,則當全在此處留神。文字佳、情節佳,而科諢不佳,非特俗人怕看,即雅人韻士,亦有瞌睡之時。作傳奇者,全要善驅睡魔,睡魔一至,則後乎此者雖有《均天》之樂,《霓裳羽衣》之舞,皆付之不見不聞,如對尼人作揖,土佛談經矣。」⑤但即使是如此「末技」,也是多少文人夢寐難求的啊!
到了這里,真相才清晰起來:中國形式的寫作傳統處於作品中整體藝術構架中較符合傳統欣賞習慣,較易為大眾所感知的位置,它們較早地隨著說書、評話、彈詞等藝術形式深入民間,成為影響讀者審美心理的重要因素。類型化或程式化的寫作傳統也並不意味著貶義,還有可能是某些藝術形式的重要特徵的中性表述,只有「胸中大有丘壑」的「裝載家」才是最後的贏家。優秀的作家總是會想方設法去豐富作品的內涵和藝術表現手法,如錘煉語言、增添新的類型或亞類型、將中西相形式結合等等。而金庸小說的成功也就在於它大俗大雅,至幻至真,超越俗雅,充分的繼承了中國傳統形式的衣缽,發揚了其武俠小說的特質,成為了20世紀最中國形式的小說。金庸是矛盾的,但這並不一定是缺陷,一個真正意義的作家總是生活在矛盾中並探索著人間百態。
評論二
王朔先生在《我看金庸》里曾引言道:「金庸小說的文字有一種速度感。」又說「老金從語言到立意基本沒脫舊白話小說的俗套。」⑥這是比較中肯的說法,金庸的語言的確有速度感,是白話小說,很俗,而這也恰恰是金庸語言的長處。只是,王朔用金庸的優點或長處去批評金庸,孔門賣文之際未免有點貽笑方家的味道。
金庸的語言可以用「行雲流水,平中見奇」一言以蔽之。金庸在行文時常會引用一些古典詩詞,並運用的極富韻味,但其語言的主要魅力不在於此。金庸的語言通俗,淺顯,流暢,靈活生動,沒有難認的字,難懂的詞和艱澀的句子,語言的動作性強,極善構築戲劇性場面,具有一種令讀者忘記或忽略文字的速度感。讀金庸小說時,迎面而來的是古樸、蒼勁的感覺,初看似乎語不驚人,但愈展開愈魅力無窮。金庸總是試圖在作品中不說而又說點什麼,那意境的升華令人如飲佳釀,讀者於微醉之間已無形之中進行了一場靈魂的「加冕」。毋庸置疑,金庸的筆是靈動而又厚重的,但也誠如陳墨所言:「金庸小說的語言,之所以看起來沒有什麼突出的特殊,那是因為作者並不追求風格的單一性,而是進行不同方式的敘述探索,不斷改進和創造自己的敘述方式及語言風格,同時不斷地拓展語言的疆域,豐富小說的形式美感。」⑦如其為郭芙設計的一系列語言就不僅把她的尖酸、刻薄、嬌氣表現了出來,還把她對楊過既愛且恨的女人心態體現得淋漓盡致。試看《神鵰俠侶》三十九回《大戰襄陽》里對郭芙的描寫:「郭芙一呆,兒時的種種往事,霎時之間如電光石火般在心頭一閃而過:『我難道討厭他么?武氏兄弟一直拚命來討我的喜歡,可是他卻從來不理我。只要他稍為順著我一點兒,我便為他死了,也所甘願。我為甚麼老是這般沒來由的恨他?只因我暗暗想著他,念著他,但他竟沒半點將我放在心上?』……二十年來,她一直不明白自己的心事,每一念及楊過,總是將他當作了對頭,實則內心深處,對他的眷念關注,固非言語所能形容。可是不但楊過絲毫沒明白她的心事,連她自己也不明白。此刻障在心頭的恨惡一去,她才突然體會到,原來自己對他的關心竟是如此深切。」可以這么說,郭芙這個人物的刻畫在金庸小說中是極具里程碑意義的,她的意義絕對不下於小龍女,李莫愁以及黃蓉,而大多數的讀者卻總是先入為主的把自己當成了楊過,而把郭芙當成了對頭並對之無比痛恨,殊不知此舉乃是入寶山而空回,買櫝而還珠了。金庸小說就是這樣:語言升華成性格,性格升華成命運,而命運反過來又影響語言,如此循循導之,步步深入。
金庸語言不僅藉助白描和心理刻畫,還常隨心所欲地運用各種修飾手法。記憶猶新的是《雪山飛狐》中描寫胡一刀夫婦的那句話:「這一男一女啊,打個比方,那就是貂蟬嫁給了張飛……」在這里,人物形象藉助語言的勾勒而顯得如魚得水,它喚起的想像與聯想讓讀者再也抹不去對這一對夫妻的記憶。金庸的語言還很幽默詼諧。從「老頑童」到「桃谷六仙」再到「韋小寶」,這些令人捧腹的人物使得小說此起彼伏,有滋有味。他們或是成為一種意義或思維的化身,或是成為小說重要情節或線索充實小說內容,或是與敘事角度和評點相結合,不但為金庸小說吸引了無數的讀者,也為這個快節奏的世界注入了一股活力。
在故事創作中,幾個事件可以同時發生,但是話語卻必須把它們一件一件地敘述出來,即使是《天龍八部》這么一部氣勢恢宏、多頭並進的作品也得如此。這就要提及語式中的講述與描述。講述與描述的區別體現在敘事角度、人稱轉換、敘事與故事的距離以及敘事態度上,「講述是歷時性的敘述,提供故事的來龍去脈,交代人物的過去以及有關信息」;而描述則「比較含蓄,多用客觀或『中性』的語調」,是「給定了場面的戲劇性的現時性的敘述型語式」⑧。講述與描述的靈活運用在金庸小說中隨處可見,如《倚天屠龍記》第二章《武當山頂松柏長》的最後一段寫道:「張君寶其時年歲尚輕,也不敢斷定自己的推測必對。他得覺遠傳授甚久,於這部九陽真經已記了十之五六,十餘年間竟然內力大進,其後多讀道藏,於道家練氣之術更深有心得。某一日在山間閑游,仰望浮雲,俯視流水,張君寶若有所悟,在洞中苦思七日七夜,猛地里豁然貫通,領會了武功中以柔克剛的至理,忍不住仰天長笑。」這是描述性的,後面又接著道:「這一番大笑,竟笑出了一位承先啟後、繼往開來的大宗師。他以自悟的拳理、道家沖虛圓通之道和九陽真經中所載的內功相發明,創出了輝映後世、照耀千古的武當一派武功。後來北游寶鳴,見到三峰挺秀,卓立雲海,於武學又有所悟,乃自號三豐,那便是中國武學史上不世出的奇人張三豐。」這又是講述了。在這段話里,描述轉換成講述是不著痕跡的,細心的讀者在閱讀《袁崇煥評傳》時肯定更會有這種感覺。
金庸對語言是花了不少工夫的,他的風格是「經過了大量刻苦鍛煉而長期用功操練出來的風格」,他還說:「寫小說內容求『雅俗共賞』,文字能『清簡流暢』,此吾之願也。」⑨王安石的詩說得好:「看似尋常最奇崛,成如容易卻艱辛。」金庸曾多次修改自己的小說,其「待從頭,收拾舊山河,一肩挑」的良苦用心比起「批閱十載,增刪數次」的曹公雪芹來也毫不遜色。例如,金庸在回目上就將《書劍恩仇錄》的第一二回由「古道駿馬驚白發,險俠神駝飛翠翎」改成了「古道騰駒驚白發,危巒快劍識青翎」,這使得這兩回回目在意境、平仄等方面都更切合文本。又如在《射鵰英雄傳》的開頭,金庸增加了張十五說書的故事。這種說書藝術將敘述者、聽者、讀者等自由結合,作者自由出入其間,以生動逼真的臨場感,滿足了讀者理清來龍去脈的願望,喚醒了讀者心目中潛藏的人物形象。而這種藝術與別的語言藝術的完美結合,在《鹿鼎記》中更是得到了最佳的展示,為這部20世紀與眾不同的武俠小說的增加了不少藝術價值。
金庸以他的生花妙筆沖破了小說形式的限制,超越了俗雅之界,對語言的傳播產生了巨大的影響,同時也對英國政府在香港施行的重英輕中的殖民教育做出了無聲的抗議。
評論三
金庸懂得挖掘現實,更懂得挖掘遠離現實生活的「真實」(人的情感、性格、道德、信仰等)。然而,夢回江湖後,在金庸用小說特有的形式和語言引領讀者想像並把握歷史的脈搏的同時,理想卻只能一點一滴地積淀現實,因為理想只能永遠走在現實的前面引導與提升現實,卻永遠不能完全代替現實,所以,無論當年多麼叱吒風雲的金庸小說主人公,最終還是以各種方式離開了江湖這一「母體」。如郭靖與黃蓉。他們的愛情以犧牲黃蓉的代價來對郭靖做出一種虛幻的補償,令一個活潑、輕柔、聰慧、靈敏的女子來向木訥、剛毅、質實、樸拙的男性做出一種超乎生死的承諾,這本來就是浪漫主義的產物,但是我們卻無法不看到郭靖在許多時候都可以拋棄黃蓉,所謂「巧妻常伴拙夫眠」本就是儒教文化中類似「書中自有顏如玉」一般的「仁中自有顏如玉」的麻醉劑和興奮劑而已。又如「自由之神」令狐沖,他生性率直、興味隨意、活的瀟灑,是金庸小說中最灑脫之人;但他又是最遵守中國傳統文化之人,他依戀師門,極力維護師傅、師弟,他交友只認情義,不分正邪,他受到委屈從來是反躬自問,不責怪他人。個性的張揚與道德的完善在他身上得到最完美的結合。不過,令狐沖也毫無振奮的勇氣和信念,倘若不是作者及時安排任我行之死,他必定也死了;倘若不是安排岳靈珊對令狐沖的背叛,令狐沖的愛情也必將在岳靈珊和任盈盈的無所取捨中霜冷長河。這就意味著令狐沖的結局實際上是一種「虛假性的結局」,他的歸隱和喬峰意義上的死毫無區別。
金庸小說的藝術價值又恰恰在此,他以武俠小說的幻景形式和生花妙筆有效地掩蓋了現實處境的嚴峻,完美地連綴了來自現實的矛盾的裂縫,而向世人昭示出一種理想化、和諧化的世界的可能性,並防止歷史文化語境的印痕和創傷的暴露,充滿激情地言說著這個世紀所交託給文人的俠客夢。陳平原說:「不敢說沒有江湖就不存在俠客;可武俠小說中倘若沒有一個虛擬的『江湖世界』,俠客就不可能縱橫馳騁大顯神威。」正如《西遊記》寫的最好的是孫悟空「大鬧天宮」一樣,金庸小說的美在那浪漫主義建構的藝術畫廊里,是喬峰大戰少林、聚義庄之時;是郭靖華山論劍之日;是令狐沖揮舞獨孤九劍之間;是楊過攜手小龍女的剎那;是李莫愁引吭高歌衣帶漸寬終不悔的瞬間;是韋小寶腳底抹油的頃刻……正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金庸武俠的「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也正在於此。
金庸小說主要是指金庸的武俠小說,一共十五部,它們可以由這幾句話描述:"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他們分別是《飛狐外傳》(1960年)、《雪山飛狐》(1959年)、《連城訣》(1963年)、《天龍八部》(1963年)、《射鵰英雄傳》(1957年)、《白馬嘯西風》(1961年)、《鹿鼎記》(1969年)、《笑傲江湖》(1967年)、《書劍恩仇錄》(1955年)、《神鵰俠侶》(1959年)、《俠客行》(1965年)、《倚天屠龍記》(1961年)、《碧血劍》(1956年)《鴛鴦刀》(1961年)、《越女劍》(1970年)。
『捌』 您認為金庸哪本武俠小說最好看
金庸的武俠小說作為一代武俠傳奇,其中好看與否會根據個人喜好有較大差異。但總體來說,閱讀量和評論最高的要數:1. 《射鵰英雄傳》:這是金庸的代表作,故事情節跌宕起伏,人物設置生動傳神,概括了金庸小說的許多特色,是入門讀金庸小說的首選。2. 《天龍八部》:這部小說集金庸小說之大成,人物眾多,故事宏大,是金庸小說中境界最高和最震撼的一部,也是大多數金迷的最愛。3. 《笑傲江湖》:這部小說以「情」為主題,以做拿 Linghu Chong 和 Yue Buqun 的愛情故事串聯起整個故事。 structures 新穎,性格刻畫生動,是金庸較有「文學因素」的代表作。除此之外,其他像《俠客行》《碧血劍》等也都異常優秀,深受讀者喜愛。但總體來說,如果要推薦閱讀首選,《射鵰英雄傳》會比較適合。因為它既具有金庸小說的各種元素,又比較容易上手,情節也比較吸引人,是理解和欣賞金庸小說的好入門作品。《天龍八部》與《笑傲江湖》相對來說會顯得情節更加復雜周折,人物關系更加糾纏,需要具備更豐富的閱讀經驗才能完全領會其中的奧妙。不過,它們也是老信金庸武俠的巔峰之作,如果有足夠的耐心,也是絕對不侍胡輪能錯過的。所以,總體來說,根據個人的閱讀經驗與興趣來選擇會是較好的策略。《射鵰英雄傳》是最易上手的首選,《天龍八部》和《笑傲江湖》則是情節與人物最豐富的巔峰之作。但不管選擇哪本,都絕對不會令金庸迷們失望。希望這個推薦能對您有所幫助。如果您還有任何關於金庸武俠小說的其他疑問,也請盡管提出。我將繼續為您提供更詳盡的書荒與推薦。
『玖』 誰看過金庸武俠小說,較深的談談看法或者評論,不限哪個方面。字數一千左右。
金庸曾把所創作的小說名稱的首字聯成一副對聯: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見《鹿鼎記•後記》和「金庸作品集序」)現在已經廣為流傳並多次被香港和中國內地拍成電視劇與電影,也是「金迷」的必讀書目(括弧內為該書開始創作年份):
飛—《飛狐外傳》(1960—1961年)
雪—《雪山飛狐》(1959年)
連—《連城訣》(1963年)
天—《天龍八部》(1963—1966年) :金庸最頂峰之作,代表了金庸的最高成就。
射—《射鵰英雄傳》(1957—1959年):金庸「射鵰三部曲」之第一部曲,也是其成名作。
白—《白馬嘯西風》(1961年):附在《雪山飛狐》之後的中篇小說 。
鹿—《鹿鼎記》(1969—1972年) 金庸封筆之作。
笑—《笑傲江湖》(1967年)
書—《書劍恩仇錄》(1955年)--第一部小說
神—《神鵰俠侶》(1959—1961年)--金庸「射鵰三部曲」之第二部曲 金庸作品集
俠—《俠客行》(1965年)
倚—《倚天屠龍記》(1961年)--金庸「射鵰三部曲」之第三部曲
碧—《碧血劍》(1956年)
鴛—《鴛鴦刀》(1961年)--附在《雪山飛狐》之後的中篇小說
《越女劍》(1970年)--附在《俠客行》之後的短篇小說。金庸本意為「三十三劍客圖」各寫一篇短篇小說,最後只完成了頭一篇《越女劍》,亦手手腔沒有包含在對聯之中。
簡單來說,金庸的武俠小說經歷三個版本:舊版、新版和新修版。1955年至1972年的稿件稱為舊版,主要刊在報刊上,也有不少沒有版權的單行本,現在恐已散佚。1970年起,金庸著手修訂所有作品,至1980年全部修訂完畢,是為新版,冠以《金庸作品集》之名。到了1999年,金庸重新開始修訂工作,正名為新修版(或世紀新修版),至今所有新修版本均已完成,並結集出版。
每一次修訂,情節都有所改動。新修版的故事細節和結局也略有改變,引來不少回響。目前兩岸三地的出版分別授權於薯笑廣州的廣州出版社、花城出版社(於2002年11月開始出版,代替原來的三聯書店)、台灣的遠流出版社、香港的明河出版社。
外文翻譯版本
《書劍恩仇錄》是金庸寫於一九五五年的第一部武俠小說,其英文版的書名為《The Book & The Sword》(香港牛津大學出版社),中文版為兩卷本,英文版節譯成一卷,譯者Graham Earnshaw為英文雜志的主編,他花了十年時間翻譯此書,最後由知名漢學家閔福德(John Minford)夫婦加以審訂。香港傳媒在報道這則消息時,對審訂者不予聞問,是一大缺失,因為這才是本書質量最大保證的關鍵。
閔福德曾與他的老師霍克畢衫斯(David Hawks)一起翻譯過全套一百二十四回《紅樓夢》,被視為有關《紅樓夢》英譯的最佳版本。閔福德早年也曾與霍克斯合譯過《鹿鼎記》兩個章節(為配合查先生一九九四年赴澳洲參加作家節而出版的),其後任教於香港理工大學翻譯學系教授兼翻譯研究中文主任。在這期間,他組織翻譯三卷本的英譯本《鹿鼎記》(中文版為五卷本,英譯本是縮譯本),於一九九九年出版第一卷,二〇〇二年出齊。現下,金庸武俠小說的英譯本不多,較早有香港中文大學出版社於一九九三年出版的《雪山飛狐》(Fox Volant of the SnowyMountain)。
武俠小說與東方文化較接近,所以在韓、日及東南亞特別受到歡迎。西方讀者對武俠小說有一個接受過程。但是,近年金庸小說已逐漸為西方讀者所接受。金庸的法譯本《射鵰英雄傳》於去年在巴黎出版,基本是全譯本,出版者為友豐書店。書店老闆潘立輝先生大約在十年前他已表示要出版一部規范的法文版金庸武俠小說。他早年在金邊讀到過法文版金庸武俠小說(因柬埔寨曾長期被法國統治,柬人懂法文很多),譯文粗鄙不堪,多不合語法。五年前潘先生特地跑來香港,要我介紹認識金庸先生,並且親自向金庸表達把其作品譯成法文的決心。由於法國人對金庸武俠小說認識不多,潘先生不敢貿然造次,他特地向法國文教部預先申請了一筆出版基金,然後請法國翻譯家翻譯,其間大抵花了五年時間,終於成功出版法文版《射鵰英雄傳》,書出版後,很快地獲得法國總統希拉克和法國文教部頒給的嘉獎狀,據說希拉克及法國政府的官員在拜讀後,無不稱許。
東南亞讀者,則遠在七十年代已為金庸作品所吸引,這個地區已先後出版越南文、泰文、印尼文、柬埔寨文、馬來文等文字,一九九五年出版了星、馬簡體字本,其餘文種均是盜譯,流傳廣泛。韓文版的金庸武俠小說在八十年代末已大行其道,共有十二家韓國出版社盜譯了金庸的全部武俠小說。直到去年,金庸才正式授權韓國出版社出版他的外文版作品。
金庸小說日文版則是由日本最具規模的德間出版社出版。我於一九九六年四月陪金庸先生到日本簽合約。德間出版社的老闆德間康快先生擁有包括電影、出版、報紙等綜合大企業。他們當時決定斥巨資出版《金庸全集》,組織了日本一批漢學家進行翻譯。第一部《書劍恩仇錄》日文文庫版是於一九九六年出版的,其後陸續出版了金庸小說的日文版全集,並且已多次再版了。
以色列的漢學家夏維明,在一九九八年台北「金庸小說國際學術研討會」上表示,自從以色列文版的金庸作品出版後,以色列的大學生都是很喜歡看金庸的武俠小說的。
毋庸置疑,金庸武俠小說正走向世界,愈來愈受到外國讀者的歡迎。
日文版:
《書劍恩仇錄》(全4卷、原名:書劍恩仇錄、譯:岡崎由美)
《碧血剣》(全3卷、原名:碧血劍、監修:岡崎由美、譯:小島早依)
《秘曲 笑傲江湖》(全7卷、原名:笑傲江湖、監修:岡崎由美、譯:小島瑞紀)
《雪山飛狐》(全1卷、原名:雪山飛狐、監修:岡崎由美、譯:林久之)
《射鵰英雄伝》(全5卷、原名:射鵰英雄傳、監修:岡崎由美、譯:金海南)
《連城訣》(全2卷、原名:連城訣、監修:岡崎由美、譯:阿部敦子)
《神鵰劍俠》(全5卷、原名:神鵰俠侶、訳:岡崎由美・松田京子)
《倚天屠龍記》(全5卷、原名:倚天屠龍記、監修:岡崎由美、譯:林久之・阿部敦子)
《越女劍》(全1卷、原名:白馬嘯西風、鴛鴦刀、越女劍、監修:岡崎由美、譯:林久之・伊藤未央)
《飛狐外伝》(全3卷、原名:飛狐外傳、監修:岡崎由美、譯:阿部敦子)
《天龍八部》(全8卷、原名:天龍八部、監修:岡崎由美、譯:土屋文子)最近金庸先生對天龍八部作了修改.
《鹿鼎記》(全8卷、原名:鹿鼎記、譯:岡崎由美・小島瑞紀)
英文版:
The Book and the Sword(《書劍恩仇錄》,全一冊)牛津大學出版社,譯:恩沙(Graham Earnshaw);監修:閔福德(John Minford)、Rachel May
The Deer and the Cauldron(《鹿鼎記》,3冊))牛津大學出版社,譯:閔福德(John Minford)
The Legend of the Condor Heroes(《射鵰英雄傳》)已停止
Fox Volant of the Snowy Mountain(《雪山飛狐》,全一冊)香港中文大學出版社,譯:莫錦屏(Olivia Mok)
被他人抄襲
20世紀80年代時,曾有人以「鏞公」為筆名著書《射鵰前傳》、《神鵰前傳》之類的作品,無論包裝和印製都與金庸的作品集極為相似。在香港部分租售舊小說的書店中仍然存在。在中國大陸,也有類似的抄襲的作品,不但書名類似,而且署名作者也和金庸很類似,如「全庸」、「金康」、「金庸新」「高庸」等。
[編輯本段]【其他作品】
《三劍樓隨筆》(與梁羽生、百劍堂主合著)
《袁崇煥評傳》(文化普及性作品,非學術性著作,收錄在《碧血劍》中)
《三十三劍客圖》(又名《卅三劍客圖》)
《金庸散文集》
《月雲》(略帶有自傳性質的短篇小說)
約兩萬篇社論,如《寧要褲子,不要核彈》、《火速!救命!——請立刻組織搶救對上梧桐山》、《巨大的痛苦和不幸》、《自來皇帝不喜太子》等,在大陸未結集出版。
是《香港基本法》主要起草人之一。
另外,還有《韋小寶這小傢伙》、《一國兩制和自由人權》等諸多文學評論、散文、及由他人整理的演講稿。
[編輯本段]【金學研究】
由於金庸小說深受歡迎,不少文字工作者都提筆撰寫感想、書評,於是就有了「金學」一詞。不過金庸本身對這名稱有點抗拒,認為有高攀鑽研紅樓夢的紅學之嫌。現在大多統稱「金庸小說研究」。
而最先研究金庸小說,倪匡第一人。當台灣「遠景」取得金庸小說版權後,出版一系列由沈登恩主編的「金學研究叢書」,由旗下著名作家分別評論金庸小說,分別有五集《諸子百家看金庸》(三毛、董千里、羅龍治、林燕妮、翁靈文、杜南發等)、楊興安的《漫談金庸筆下世界》及《續談金庸筆下世界》、溫瑞安的《談笑傲江湖》、《析雪山飛狐與鴛鴦刀》及《天龍八部欣賞舉隅》、《情之探索與神鵰俠侶》(陳沛然)、《讀金庸偶得》(舒國治)、《金庸的武俠世界》(蘇墱基)、《話說金庸》(潘國森)及《通宵達旦讀金庸》(薛興國)等,其中倪匡寫的《我看金庸小說》大受歡迎,一看再看直到五看才告一段落。期間「博益」及「明窗」亦出版了一系列名人談金庸的叢書,當時任職《明報》督印人的吳靄儀亦寫了《金庸小說的男子》、《金庸小說看人生》、《金庸小說的女子》及《金庸小說的情》,楊興安的《金庸筆下世界》。當金庸小說在內地正式授權出版後,「金庸小說研究」更為熱鬧,除小說內容、人物、歷史背景以至武功招式及飲食菜譜等,不一而足。其中比較不同版本之間的差別更是研究的重點。現時只有陳墨和潘國森依然經常評論金庸小說。金庸
金學研究書目/篇目
學術類:
嚴家炎 《金庸小說論稿》
陳平原 《超越雅俗----金庸的成功及武俠小說的出路》
馮其庸 《讀金庸》
朱寧嘉 《金庸武俠小說對文化傳承的創意》
普及類:
孔慶東 《笑書神俠》、《醉眼看金庸》、《金庸俠語》、《孔慶東品讀金庸俠語》
倪匡 《我看金庸小說》《再看金庸小說》《三看金庸小說》《四看金庸小說》《五看金庸小說》(下半部為陳沛然所著)
《文學金庸》《人論金庸》
吳靄儀 《金庸小說的男子》、《金庸小說看人生》、《金庸小說的女子》、《金庸小說的情》
楊興安 《金庸筆下世界》、《金庸小說十談》
項庄 《金庸小說評彈》
合著 《諸子百家看金庸》(五輯)
閆大衛 《班門弄斧-給金庸小說挑點毛病》
林燕妮/倪匡/蔡瀾 《金庸筆下的男女》《金庸筆下的人生》
陳墨 《金庸小說情愛論》《金庸小說之謎》《金庸小說賞析》等系列
施愛東 《點評金庸》
王海鴻/張曉燕 《破譯金庸寓言》
曹正文 《金庸小說人物譜》
第一本金庸傳記
冷夏(香港) 《金庸傳》,95年內地出版時改名為《文壇俠聖-金庸傳》
『拾』 金庸先生對於武俠小說的看法
金庸談武俠文學
凡是愛看武俠小說的人,沒有不知道金庸的,他一共寫過十四部武俠小說。有人說:他運用知識分子的氣質,把武俠小說帶入一個新境界。他自己卻說:寫武俠小說是娛樂自己,娛樂大眾。
從七十年代開始,金庸陸續刪改這些作品,有的甚至重寫。
武俠小說和報紙是查先生的兩大興趣,和他提這兩件事,他風趣而健談。
問:您認為理想的武俠小說應該是怎樣的?
答:這個問題很難答復。我談的是個人的希望和方向。
本來任何小說都是這樣,不單是武俠小說。一般西方小說家大概注重三點:一是重心在描寫背景,例如湯馬士·哈代的小說;二是以情節為主;三是以人物為主。中國古典傳統小說大致是以人物為主。例如《水滸傳》、《紅樓夢》、《西遊記》,我們看過這類小說很久後,故事也許不大記得清楚了,但是對書中人物,像魯智深、林黛玉、孫悟空等卻印象深刻。
我個人寫武俠小說的理想是塑造人物。武俠小說的情節都是很離奇的、很長的,要讀者把這些情節記得很清楚不大容易。我希望寫出的人物能夠生動,他們有自己的個性,讀者看了印象深刻。同時我構思的時候,亦是以主角為中心,先想幾個主要人物的性格是如何,情節也是配合主角的人性,這個有怎麼樣的性情,才會發生怎麼樣的事情。
另外一點是,當然武俠小說本身是娛樂性的東西,但是我希望它多少有一點人生哲理或個人的思想,通過小說可以表現一些自己對社會的看法。
問:您很喜歡把歷史寫在武俠小說中,您是否認為武俠小說不能脫離歷史而單獨存在?
答:我寫了十二部長篇,其中有兩三部是完全沒有歷史背景的,像《笑傲江湖》、《連城訣》等等,其他大部分都是有歷史背景的。中國古代封建社會的時間很長,過去許多朝代的變化不是很大的,而是很緩慢的。一個故事發生在明朝或清朝,只要不與政治牽連在一起,背景不會發生很大的變化,關系不是很重要的。不像西方,十六世紀的事情與十九世紀完全不同。我所用的歷史背景並不是重要的部分,因為武俠小說情節離奇,許多事情似乎是不可能發生的,有了歷史背景,可以增加它的可信度。
還有一點,我寫的武俠小說有的場面比較大,常有大的戰爭,這就必須要有所根據。
問:剛才您也提到過,您的武俠小說希望能包含一些人生哲理,武盲先生曾在《中國時報·人間》上發表過一篇文章——《你也想寫武俠小說嗎?》,他說武俠小說缺少道德評價,而且商業氣息太多。您認為武俠小說是否應該有道德評價,或者應該有趣味性?
答:武俠小說的趣味性是很重要的,否則讀者不看,它的目的也達不到了。現在台灣或香港的武俠小說大都是在報上連載的,都不是先寫好再出版,即使是先寫好再出版,也是要爭取最大多數的讀者。就是其他純文學作品,像狄更斯的作品,有些在報上連載的也是很著重趣味性的,也要注重讀者的反應。娛樂性和吸引力是必要的。
關於道德觀念這點,作者不一定要宣揚一種道德或不道德,大致上它是反映作者個人對社會的價值觀念。書中主角常常要面臨許多選擇,透過這些選擇,作者把他的道德觀念傳播出來。我想,其他戲劇、電影也是如此,例如劇中主角對於要不要離婚,要不要自首等等,每件事選擇的時候,總是代表了編劇或作者的選擇。當然如果作者對於當時社會流行的觀念不贊同,他也可以作不同的選擇。我在《神鵰俠侶》中,也提到主角是不是可以和師父戀愛結婚,以當時的社會觀念,師生是不可以談戀愛結婚的,但是現代的觀念不同了。
在美學上或藝術上的理論有兩派長期性的爭論,一派是主張文學藝術對社會有責任,一定要表現一種價值觀念;另一派認為藝術是純藝術。社會責任基本上是存在的,但小說在這一點上不像電視廣播那麼強烈,它印成書可以給人深思熟慮的時間。
我個人認為藝術作品基本上是屬於美的范疇,科學與真假有關,道德與善惡有關。小說和人的關系很直接,不像音樂或繪畫與人的關系是間接的,例如一幅油畫或貝多芬的音樂,你很難說它是善的或惡的。但小說中有人物,就有價值觀念或道德觀念。武俠小說本身是很微妙的,它也是一種大眾型的產物,要接觸千千萬萬人,如果故意或不知不覺的傳播一種對整個社會善良風俗有害的觀念,我希望能夠避免。雖然它屬於美的范疇,但是事實上它是對人有影響的,因此作者要考慮到武俠小說是有千千萬萬人讀的。
另一方面我寫的角色也不是好人、壞人相當分明,壞人也有值得同情的地方。這點我是考慮到人生的經驗,因為在這個社會上也很難講誰是百分之百的好人或壞人,壞人身上也會有好的成分,好人身上也有壞的成分。作者當然希望寫人寫得真實,讀者難免誤會,認為作者有時候把壞人寫得相當好,是否鼓勵壞人。我想作者不是這樣認為,他考慮的是真實不真實的問題。他有時反映社會上具體存在的事,並不是說他反映的事就是他贊同的事。
問:您的武俠小說編成電影和電視,您認為滿意嗎?
答:我的小說幾乎全部拍成電影,電視劇也很多。比較起來,電視比較容易拍些,因為它有的拍幾十集或一百集,比較有充分的時間修改,技術上也容易處理些。電影就很困難,因為我的小說很長,他們每次改編成電影,我總勸他們不要全部拍,選其中幾段就好了,把它充分發揮。但是編劇、導演似乎不這么想。因為你看一部小說通常都要花好多天的時間,在電影中,一個多鍾頭就要把它完全表現出來是很難的,只能大致交代故事情節,細膩處根本無法發揮。尤其武俠小說人物很多,光是一個個交代身份,觀眾都來不及接受。
問:現在電視對兒童的傳播力很大,很多人也談到電視暴力的問題。武俠小說改編成電視劇難免也牽涉到這個問題,您對這件事的看法如何?
答:不只是電視,武俠小說本身也如此,因為許多人十幾歲就開始看武俠小說了。以前有人攻擊武俠小說,認為小孩看了會模仿,也上山學道去了。我想這個責任不應該由武俠小說來負的(說到這里笑了),一把菜刀可以用來切菜,也可以用來殺人。香港對電影的審查制度是粵語片最嚴,國語片寬一點,外語片最寬。香港政府有一種理論,這種理論是否成立還不知道,他們認為看外國片的人知識程度比較高,看粵語片的人普遍知識程度低。如果電影中有壞事,知識程度高的人可以分辨,給越是分辨能力差的人看的電影審查越要嚴格一點。我寫小說時,只想到小說的讀者,電視的編劇應該想到電視對觀眾的影響。在小說中描述的事在電視中不一定可以演,因為看小說的人至少有閱讀的能力,受過一定的教育。如果電視對觀眾有壞影響。應該由電視負責。因為電視編劇應該考慮到觀眾中有一部分是沒有分辨能力的,打鬥應該適可而止。
問:許多人都覺得武俠小說中的主角是社會的游離分子,劉若愚先生在《俠》一文中說「俠是天生的,與個人的家世無關」。你認為呢?
答:我想社會後天的影響也很大。一個人的個性受兩方面的影響,一是天生遺傳的,一是受教育、社會和家庭的影響,這兩者互為影響,也很難說哪一種比較大。我個人信佛教,佛教認為個人個性決定於「業」,一個人這一生是他前生十代八代累積下來的,一個人的「業」是一生的影響力。人是很復雜的,是各種因素加起來的。
「俠」,先天關系很大,後天關系也很大,都有影響。
問:台灣大學文學院長侯健先生在《工商時報》上寫過《武俠小說論》,當中提到您的小說除了《天龍八部》與《鹿鼎記》以外,都給人「回首當時已惘然」的感覺,認為正義固然得以伸張,但伸張後只剩下空虛。您對他的這種說法有什麼意見?
答:武俠小說中「伸張正義」是必要的,如果正義不伸張,讀者覺得不過癮,道德意味也太差了。武俠小說中的「伸張正義」就好像偵探小說中「破案」一樣,這是它的基礎。如果單從道德來看,武俠小說應該是比較道德一些的。
侯先生提到「惘然」,其實《天龍八部》中也有一些。我覺得人生永遠美滿的似乎不太可能,就算是最後圓滿,茫然的感覺也在所難免,一切目的都達到了,還是很空虛的。
問:您覺得中國的武俠小說和西方的偵探小說、警匪小說、劍俠小說有什麼異同之處?
答:中國的武俠小說比較復雜得多。我看大仲馬、史蒂文生這些人的小說,當然本身的故事很完整,但描寫的場面不像中國武俠這么大。偵探小說的故事結構更簡單,它比較注重情節,對人物性格方面,除了偵探本身可能有些特別性格外,其他人的性格都不很重要。
問:假如今天的世界是一篇武俠小說,您的看法如何?請您用武俠小說的觀點來看今天的世界。
答:武俠小說的世界基本上是很不正常的,不講法律,完全用暴力來解決問題。生活在武俠世界中,一般人其實是會很痛苦的。就算是俠客或正義之士也要有真本事才行,武功不好就會被打敗了(笑)。武俠小說看起來是一個浪漫美麗的世界,但實際上是一個很不理想的社會。一個只講暴力,不講法律的社會當然不可行,那隻是一個浪漫的、想像的世界,不能實行的。
問:許多人是從看武俠小說開始對文學發生興趣,進而從事文學創作,也有人從武俠小說得到寫作靈感,例如寫武俠詩,您對這兩類讀者有什麼忠告?
答:第一:武俠小說本身是不是文學,是大可以討論的問題。我本人認為武俠小說還是娛樂性的,是一種普及大眾的文字形式,不能當成是一種純文學。
文學有古典和浪漫兩派,浪漫派小說、戲劇和詩總是想像力放縱,喜歡去表現不可能的事,啟發人的想像力。有些年輕人從看武俠小說開始學寫詩是很自然的事,因為武俠小說是很浪漫的,描寫的是一個和現實社會有距離的世界。如果他對文學的喜愛自武俠小說開始,當然也可以,他至少對浪漫文學很有信心。當然也不能以此為限,要繼續發展。
通常作家寫什麼題材大都與他的個性有密切關系,很難說好與不好。如果他喜歡寫武俠詩就讓他寫吧!